了命运的痛苦、还能继续走下去的人,他们才能够交谈,而那交谈甚至不需要言语,当那美好的、云朵一样的女孩落入荆棘丛中的时候,他已可以感受到与这个女人与他的、生命的和弦与共鸣。
禅房内,虞盛光有些赧然,“我喧宾夺主了。”这首曲应该以琴为主,但她方才吹的过于激亢,反而让琴成了陪衬。
“不,很好。”难音和尚笑着说,“竹院新晴夜,松窗未卧时。幽音待清景,唯是我心知。公主才十五岁,本就应该这样的,闷而不发,伤神伤身。”
他果然是在开导自己,但真正让虞盛光吃惊的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和尚,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生辰,虞盛光看着他,问,“我师傅痴恋的那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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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上,刘永走到霍煌身旁,“琴箫之乐,可以观风教,摄心魄,辨喜怒,悦情思,静神虑,壮胆勇,绝尘俗。一段时日不见,公主殿下的箫更进益了。”
霍煌道,“九爷说的都是雅事,某不才,粗人一个,都并不懂。”
“可是大人刚才听进去了不是吗?”
“牛嚼牡丹而已。”霍煌笑。
刘永亦笑,背着手,抬头眯眼,“哎,不然,俞伯牙与钟子期,那子期也不过是山中一个砍柴的樵夫,伯牙却以他为知己……”
刘永想同他说什么?霍煌看向他,这时,多年行军造就的警惕让他突然背后一阵寒意,这边上余光刚瞥到庭院中山石后隐隐的一道不寻常的亮光,手比眼快,低喝一声“小心!”带着刘永一同扑倒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儿,躲到廊柱子后。
几乎是与他动作的同时,嗖嗖嗖连珠的箭矢由着机弩发出,全数钉到他们方才所站方向后方的墙壁上。
刘永瞠目结舌,若是方才霍煌不是提前一息带着他扑倒躲避,这几株箭现下就钉到了他们的身上。
“有刺客!”侍卫们大叫,“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啊!”刘永痛呼,原那机弩还在连发,他一条腿伸在柱子外,没来得及缩回去,正中了一箭。
外面侍卫也有中箭的,噗噗的箭矢大力贯入身体的声音令人牙酸,那刺客像是占据了一个制高点,又持有利器,霍煌将刘永的腿收回来,柱子不很粗,两个人面对着面竭力收着身体坐着,霍煌对他道,“九爷坐好。”而后腾身而出,立刻有羽箭擦着他的脸飞过去,霍煌抓起一个已经被杀死的侍卫尸身挡在身前,向手下命令道,“刺客只有一人,包围那座假山。”
不久,刺客被逼出了假山,他高大长发,武艺十分精强,弃了机弩,又从身后抽出一柄大刀,虎虎生威,那剩余活着的、未受伤的五六个侍卫竟奈何不了他。
“贼子,快快受降,否则叫你立马死在这里!”一名侍卫头领边打边喝道。
“哈哈哈,”那人大笑,“某今日既来,便没想着活着出去,”他一刀斩去一人的手臂,满面鲜血,目恣发张,“霍煌,尔是孬种懦夫吗,就躲在这些人的后面!”
霍煌立在廊下,已观察他许久,并不言语,命一个侍卫上前,他久于战场,惯于用枪,将自己的长剑给他,把他的长|枪拿来。
刘永被人扶着坐在柱子后面,见状道,“侯爷!”
“你们都退下,”霍煌走下台阶,侍卫们得令,住手后退,但仍保持着警戒,“侯爷,您不必……”
霍煌止住了他,“后退三尺。”
那刺客见状,仰天大笑,纵身而起,大刀凌空向他劈来,“好好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死你这狼子野心的狗奸贼!”
霍煌闪避过去,那人健步逼上,攻势凌人,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不要命的打法,忽听“咄”的一声,霍煌手中的枪被斩断,那人通红着眼睛,举刀向他竖劈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刘永等人在廊下看的不禁一身冷汗,未料霍煌滚地拾起了断了的枪头,箭步弓身,一手握住刺客的手腕,一手将枪头戮入他的小腹。
刺客大叫一声,霍煌攥着他的手腕子缓缓站起,枪头并未持续深入,“西北大营的袁可道部,你是哪个营部的?”
那人脸上似笑非笑,口里吐出鲜血。
霍煌握紧枪,“看在你是老兵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那人突然嘶喊道,“霍煌,你本是沙场上的英雄汉子,现在为什么要与奸人狼狈为奸,谋害忠良?”他痛心疾首,一口含血的唾沫唾到他的脸上,最后一声怒吼,“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手中的长刀掉落,他捂着自己小腹里的枪头,直直得跪到地上,厉目圆睁,歪下头颅。
霍煌没有言语,看着这陌生的、却是来自西北大营那恁般熟悉的地方的刺客,跪地而死。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虞盛光在侍卫们的陪同下来到这里,站在廊下。
阳光照在她平静平淡的脸上,她的眸子,澄透的像天空上的蓝和云朵,不是黑,就是白。
“谁让你出来的?”他阴沉着脸。
虞盛光没有说话。“扶好九爷,”她吩咐侍从们道,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