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一走,韵冰渐渐从兴奋中缓过劲来,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忽然有点后悔这么急着答应孟桐了,这倒不是钱的问题,她忽然意识到,既然姐姐和孟欣之间有矛盾,自己这个时候反而跟她合作,万一要是被韵真知道了,岂不是惹她不高兴?
可随即一想,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自己又不是跟孟欣结拜姐妹,不过是个合作伙伴而已,只要有钱赚,到时候韵真也没什么可指责的,现在就看孟欣那边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万一要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这件事要不要请示一下韵真呢?
韵冰正坐在那里沉思,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心里不禁有点恼怒,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员工擅自闯自己办公室呢,可抬头一看,顿时就蔫了,也许是心中有鬼,只听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姐……”
来人正是韵真,她在别墅左等右等没有见到韵冰,而母亲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让她无论如何要把妹妹带回临海市,可韵冰的手机一直关机,怎么都联系不上,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气冲冲地追到办公室来了。
“你怎么回事?手机不开,连句话都没有……难倒不知道我一直在别墅等着你吗?省委一把手都下班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难倒还要写写被省委一把手接见的心得体会?”韵真一进门,就冲妹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韵冰见姐姐阴沉着脸,心里面直发慌,赶忙站起身来辩解道:“孟书记刚走,人家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打你个头……”韵真伸手在妹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妹妹问道:“他来你办公室干什么?”
韵冰基本上不敢跟姐姐撒谎,差点就把孟桐的来意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闪烁其词地说道:“他来我办公室有什么奇怪的,他这次就是专门来视察我的公司的……他想跟我商量一下开发区未来的发展……”
韵真一听妹妹用了商量这个词,忍不住盯着妹妹凝视了一阵,忽然扑哧一笑,在韵冰脸上捏了一把,小嘴一撇,嗔道:
“唉吆,我妹妹这下可长脸了,连省委一把手都来找你共商大计,难道你准备弃商从政了?”
韵真说着,一屁股坐在韵冰的老板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继续说道:“那么,你说说看,你究竟给省委一把手提了什么合理化建议,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开拓一下思路……我马上就要来临海县当县长了,对这里未来的经济发展也心中没谱,倒想听听你的高见呢……”
韵冰红着脸,扑过去要撕韵真的嘴,嘴里娇嗔道:“你……你就会抓人家的话把子,难道他就不能找我了解一下情况?国家总理还到田间地头跟农民谈话呢,难道他是为了征求治国之策?哼,就你厉害,刚才知道向他推荐一下你了……”
姐妹两个闹了一会儿,韵真脸色一沉,盯着韵冰低声问道:“冰冰,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他刚才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他找你是想了解开发区的情况?他又不是省长,哪有这份心?我问你,他打听过公司的事情没有?”
韵冰心中一阵慌乱,她知道,自己的小心眼总是瞒不过姐姐敏锐的眼睛,差不多一猜就着,只是,这一次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所以决定打死也不说。
“姐,你怎么总是喜欢吓唬自己,他一个省委一把手,干嘛要过问公司的事情,不过,他倒是问我公司有多少资产,说是外面有谣言,说我控制着数百亿的资产呢。”
“你是怎么说的?”韵真盯着妹妹紧张地问道。
韵冰嗔道:“人家还能怎么说?就说有几个亿资产,还包括贷款在内……”
“他怎么说?”韵真似乎对这件事格外的关注,执着地问道。
韵冰犹豫了一下,说道:“他说了一句玩笑话……他说可能那些传谣言的人把你银行的钱都算成我的资产了……”
韵真冷冷地哼了一声,半天没有出声,良久才站起身来说道:“收拾一下,跟我回临海市……”
韵冰惊讶地说道:“回临海?可……人家晚上还有活动呢……姐,你不是说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韵真凑近妹妹,低声道:“你还有心思参加活动?我问你,明熙在哪里?”
“我哪知道?”韵冰冷冷说道。
“你不知道?难道他手里的那些账单你就不管了?”韵真似乎对妹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很惊讶。
韵冰见姐姐一脸紧张的样子,轻笑一声,小声道:“那些东西已经化作灰烬了,现在,他去哪我都不管,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韵真原本就不相信秦笑愚杀死了李明熙,可孔所长说有目击证人,她不得不信,但现在妹妹竟然说那些复印件已经被烧掉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妹妹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被烧掉的?
“你听谁说的?”韵真问道。
“一个可靠的人……他亲眼看见的……”韵冰神秘地说道。
韵真盯着妹妹看了一阵,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不过办公室可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地方,于是一拉她的手臂说道:“走,我们路上慢慢说……”
韵冰被姐姐拖着往外走,嘴里却嗔道:“哎呀,姐,我晚上真的有事……你要是有急事就自己先回去,那件事已经摆平了,他再也害不成人了……”
韵真一听,心里面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毫无疑问,一听韵冰的口气,就知道她和李明熙的死有牵连,要不然怎么就说的这么肯定。
“是不是秦笑愚来找过你了?”韵真停下脚步低声问道。
“秦笑愚?他找我干什么?”韵冰一脸疑惑地问道。
韵真仔细观察妹妹的脸,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即就舒展开了,不用说,那个目击证人肯定已经跟她取得联系了。
令人惊讶的是,妹妹竟然对李明熙的死表现的这么泰然自若,不仅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甚至就像是这个人跟她压根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韵真惊异于妹妹的巨大变化,说实话,虽然自己仇恨王子同,但如果他现在突然死了,自己虽然还不至于替他悲伤,起码也要表示一点遗憾吧。
秦笑愚还是上次救韵真的时候来过一趟柳家洼,对这里并不熟悉,既没有熟人也没有朋友,他原本是想在柳中原那栋没人居住的屋子里落脚,可既然知道他已经偷偷回来了,也就不敢再去那里了。
他并不知道李明熙已经死了,更不知道自己又成了替罪羊,要不是担心李明熙报复自己,还真想在海边的度假别墅住上一晚。
不过,当他得知省委一把手孟桐也在柳家洼的时候,就不敢太过于暴露自己的行迹,因为,省委一把手所到之处,身边自然少不了负责安全警察,何况柳家洼是个小地方,一个陌生的外来人很容易引起人们的主意。
所以,他并没有急于找落脚点,而是带着老豆和卢飞扬一直在村子里面转悠,直到柴进和跟何亮赶到,心里才踏实一点,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其实他真正担心的倒不是被警察碰上,而是害怕柳中原就躲在柳家洼。一想到老奸巨猾的古从林竟然死在柳中原之手,他就有点不寒而栗。
好在韵冰是这里的名人,稍稍一打听,就摸清了她公司的所在地,在秦笑愚想来,韵真来柳家洼不可能不见韵冰,只要找见了妹妹,也就不愁找不见姐姐了,遗憾的是,没想到孟桐来柳家洼竟然是视察韵冰的公司,害得他躲在车里面一直等到下午,才看见韵冰回到了办公室,可韵真却迟迟没有露面,反倒看见了孟桐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办公大楼。
妈的,这个老鬼终于有机会和韵冰挂上钩了,根据刘蔓冬的分析,孟桐出于一种不正常的心理,在韵真身上失望之后,很可能会打韵冰的主意,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自己连韵真都搞不定,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她妹妹,反正李明熙也不会在乎多戴一顶绿帽子,再说,也许韵冰巴不得和孟桐攀上关系呢,自己又何必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呢?
“头儿,你的美人来了……”
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正当秦笑愚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卢飞扬突然说道。
秦笑愚睁开眼睛往外面一看,正好看见韵真从车里面钻出来,只见她身穿一件休闲t恤和一条牛仔裤,一头秀发随风飘扬,尽管没有刻意打扮,却难以掩饰天生丽质,只是她步履匆匆,神情紧张,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怎么像逃命似的……有人跟踪她……”卢飞扬指着一辆刚刚停在不远处的尼桑轿车说道。
秦笑愚乍一见到韵真,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差点把自己和她已经分手的事情忘掉,要不是卢飞扬这句话,他都忍不住想下车迎上去了。
跟踪?秦笑愚顺着卢飞扬的手势看过去,果然发现那辆车停在那里之后,并没有人下车,从车窗看进去,发现前面坐着两个人,一直盯着韵真走进了办公楼口,很显然,卢飞扬的判断并没有错。
“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了吧,如果我跟她公开见面,现在已经成了人家的目标了……”秦笑愚心有余悸地说道。
尽管车里面的两个男人看上去很陌生,不过,秦笑愚马上联想到的不是警察,而是柳中原,当他得知柳中原经常和韵冰在山上的那栋木屋中见面的时候,就怀疑他可能一直躲在柳家洼。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得知柳中原回来之后,心里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胆怯,实际上并不是自己害怕柳中原,真正的原因是潜意识中一直在替韵真担心。
据秦笑愚分析,自己虽然和柳中原有过节,但绝对不会是他报仇的首要目标,除了古从林之外,他的首要目标肯定是韵真,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不仅是出于情感考虑还是出于利益考虑,他都不会放过韵真。
当然,从他埋葬刘定邦的行为来看,将来那些害死他亲爹的人也应该是他复仇的对象,只是目前刚刚害死了古从林,在帮中的地位还没有彻底巩固,而台湾那边的卢凤仙很可能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这个假孙子害死了,所以,对柳中原来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眼下还腾不出手来跟所有的仇人算账,只能一心一意先把韵真搞到手再说。
秦笑愚虽然已经和韵真分手了,可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当他想到柳中原罪恶的目的之后,心里面就涌起的就不仅仅是醋意了,而是一种莫名的恨意,别说柳中原,就是孟桐的那点变态的心思他都无法忍受,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韵真有这么强烈的占 有欲。
“头儿,现在怎么办?”柴进问道。
秦笑愚哼了一声道:“先别着急,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也许,我们要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头儿,你这是在说谁啊……”柴进不解地问道。
秦笑愚知道,做为刘蔓冬的贴身保镖,柴进跟何亮不可能不认识他们老板的干儿子,说不定是老相识了,他们原本就不是自己的人,只不过是刘蔓冬派他们来帮忙的,一旦自己和柳中原狭路相逢,不清楚他们还会不会向着自己。
从柳中原杀古从林来看,他现在可是心狠手辣,凡是对他有威胁的人,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一旦自己和他碰到一起,没准就是性命相搏,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件事还是最好不要让柴进何亮参与,省的到时候节外生枝。
“也许是丁朝辉的人……”秦笑愚含糊其辞地说道:“刘蔓冬现在已经基本上把自己洗白了,我看你们就不要蹚浑水了,万一被警察知道了你们的身份,难免又会把你们老板卷进去……对了,你们老板以前不是一直通过柳家洼搞走私吗?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吧……”
柴进有点摸不准秦笑愚的意思,说道:“其实,我来之前给老板打过电话,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到柳家洼来,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女人的话,她觉得并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你要动用我们在柳家洼的关系,只能亲自给她打个电话,我可没权动用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
秦笑愚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昨天晚上应该让陈刚和陈志刚来柳家洼,而不是柴进和何亮,很显然,随着刘蔓冬过上太平日子,这两人已经帮不了自己的大忙了,充其量也就是干妈盯着自己的两个耳目。
“既然这样就算了,你们两个先去找个落脚点吧,今天晚上就住在柳家洼了……”秦笑愚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何亮性子比较值,虽然是来帮忙的,可已经得到了秦笑愚不少好处,见他有不悦之色,马上说道:“头儿,你要是想用船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
秦笑愚骂道:“你神经病,我要船干什么?”
何亮谄笑道:“我们可以帮你把美人弄到船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你都不会产生不良影响……”
秦笑愚知道何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们快去吧,就在海边租栋别墅……最好远一点,,我喜欢清静……”
柴进是个聪敏人,他已经看出秦笑愚不想让自己跟何亮参与这件事,明显是在打发他们,于是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等你的吩咐,不过,老板先前给我来过电话,她希望你马上离开柳家洼,因为这里今晚可能不会风平浪静,她说中午的时候听到一点风声,说是柳家洼发生了命案,正有大批警察在临海县集结……”
秦笑愚一愣,刘蔓冬托柴进转告的话分明有警告的意味,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干妈在临海市可是消息灵通人士,即便在躲藏的那些日子里,她的嗅觉依然灵敏,只是柳家洼的命案怎么会惊动临海市的警察,可一整天过去了,也没有发现柳家洼有什么异常啊。
柴进何亮刚走,就看见韵真和韵冰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一边走着,韵真好像还在数落着妹妹,并且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上车,最后韵冰好像拗不过姐姐,万般无奈而又极不情愿地钻进了韵真的车。
“我们跟着那辆尼桑,小心别让他们看出来……”秦笑愚看着韵冰的车慢慢开走了,对卢飞扬说道。
那辆尼桑在韵冰的车开过去之后,在原地掉了一个头,慢慢跟了上去,就在车转过来的时候,秦笑愚看见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一张脸虽然阴沉,却很英俊,他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车,一双眼睛只管死死盯着前面韵冰的车。
汽车并没有进村子,而是绕着村子转了一个圈,然后就沿着一条新修建的公路向着南部驶去,秦笑愚有点疑惑,因为这条路是通往临海县的,他不明白韵真为什么要匆匆忙忙带着妹妹往临海县去,难道她们今天就想回临海市?可韵真刚到柳家洼不久啊。
“怎么回事?”卢飞扬嘀咕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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