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新的经济模式,不再考虑地主与佃农的对立,而是将地租放入市场考量,对官府吏员来说,这就是一种新的角度。
若是深入挖掘下去,甚至可以对朝廷现行的赋税制度进行根本性的改变,乃至于影响到整个帝国的经济基础。
叶行远本身也读过史书,自然知道历代以来,赋税地租多经变化。从之前的租庸调制,到本朝一条鞭法,再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其实赋税沿革,与原本他所经历的世界并无多大的差异。
但无论是怎样的赋税制度,始终是回避了田地的根本所有权问题,地租与田赋的双重标准,也让佃户与地主都是无所适从。
朝廷该以什么标准收取田赋?地主又该以什么标准收取田租?理想中的“永不加赋”、“廉租养民”都是道德上的论述,实际对整个帝国的经济并无指导意义,而到了后期,随着土地兼并的加重、内外交困的压力,赋税只会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导致尖锐的矛盾爆发。
事实上近几年中,这种情形在定湖省已有发生。若是风调雨顺还好,碰上天地元气不足的年头,地方遭遇灾情,便有流民四起,背井离乡,就是因为活不下去。
省城之中官员为此焦头烂额,所以对归阳县这种地方的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妖怪周知县的强硬政策,反而得到省内支持,也不是没有原因。
而叶行远这篇文章,虽然还未涉及具体的田赋地租之法,但他所述原理却非同一般,乃是指导性的,或许可以在更高的层面上解决如今的时事难题。
这些久经实务的幕僚们何等眼光,只一看便知是大才,因此都是不避嫌疑,陆续前来探讨研究。
叶行远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也是合该唐师偃发达,便笑道:“前辈何必担心,这经济之策已经细细与前辈叙述,其中艰深之处,前辈固然未能全然了悟。但应付几天不成问题。
别人若有所问,你只云山雾罩说些闲话便是,若是真真问到的施政之法,那也不是一日可成,前辈自可与我商量过之后再作打算。”
这不是叶行远自以为是,经济学思想也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几百年也许才能积累出一点成果。当今世界士人的智力虽然不差,又有天机灵力的支撑,更能深入思考,但想要囫囵吞枣的理解他所写的文章容易,但想要深入掌握,则仍需要时间。
唐师偃愁眉苦脸道:“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如今骑虎难下,吾心难安哪!”
叶行远笑道:“前辈尽管安心做高卧隆中的大才便是,人家要来请你,你尽管多摆架子。等你将我这《原富》十三篇参悟透了,这假的也变成真的。”
把唐师偃推了上去,叶行远也不能不管,他这几日之中略作思考,列出十三篇文字,结集为《原富》,让唐师偃背熟了。又晚上不见客的时候细细传授,如今唐师偃已经读到第二篇,颇有心得。
唐师偃摇头道:“世人如今纷纷扬扬,说我老唐遇仙,得授天书,方才能扬眉吐气,谁知道老唐的天书是贤弟你所赠?倒是贤弟之才怠乎天授,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隆中又是何处?”
一见《原富》十三篇,唐师偃彻底对叶行远五体投地,只能认为他是生而知之者。因此对叶行远说些奇怪之言,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两人正说笑间,会馆掌柜喜滋滋的又进来报,“唐相公,这次可不得了,金师爷命人送来帖子,说是要亲自来拜见唐相公你呢!”
金师爷?唐师偃愣了愣,他脑中想起一个人名字,却不敢置信,反问道:“你莫要吓我,金师爷难道是藩台身边的亲信心腹金无焕?”
“哪还有第二个金师爷?”掌柜拍手大笑。他没想到唐师偃居然老树开花,不几日间重新名满省城,看来倒是比低调的叶行远更有贵人相了,幸好之前没有太过怠慢这位爷。
掌柜又催促道:“金师爷差人说一会便到,小的就请唐相公先换换衣服。”
金无焕与之前那些人身份又不同,毕竟是布政使身边的亲信人,据说跟在藩台身边已有十年之久,堪称久经宦海,在这省城中地位极高,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唐师偃受宠若惊,正要听掌柜的话换衣服见人,叶行远却突然伸手拦住了,笑道:“前辈,你又忘了?如今你是大贤,怎可如此不矜持?听我之言,今日便随我出门游山玩水去,给金师爷留下一句话,便说日后有缘再见。”
叶行远心道这会儿是真要动真格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玩的更大一些,干脆把唐师偃彻底的推上去。再说唐师偃目前还欠缺火候,先躲几天再深入学习一下为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