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了一股轻微的晕眩,不过经过反复训练后,她已经能控制自己忽略这少许不适,而将注意力放到更远的地方。
视野飞速拉远,或者说是直接切换了过去,周边的树林与草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云海。
而就在这云海中,三个漂浮不定的黑点映入了她的脑海。
距离?
十二公里。
其他方向呢?
安全。
在开启上帝之眼状态下,视觉传递过程被简化了,苏澜只要冒出一个疑问,就能立刻得到答案——甚至可以说,回答她的不是大脑,而是眼睛的应激性回应。
摆脱最初的不适后,剩下的便全是自由与畅快——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无论是一目千里的视线,还是穿透一切的视觉,都令她的感知变得更为宽广,仿佛连带着世界都鲜活起来。
不知道下一次上帝之眼再进化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迷雾潜行通讯,这里是笛安。狙击组,你们能看到我吗?”这时,通讯频道中传来了笛安的声音。
苏澜收敛精神,将视野拉回,“找到你们了。”
“这个高度如何?”
“应该没问题,只要找片云层躲起来就行。”
“了解。”
“嗯。”
在整个狙击作战中,赫尔特和笛安将担任起最后的补救工作,一旦未能取得有效击杀,或是敌人数量超过了预期,她们便会从敌人的头顶俯冲而下,近距离完成最后一击。当两人全速俯冲时,速度差不多是恐鸟的三倍,加上两人出其不意的化为浓雾的能力,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这招只能用一次。
若场上还有其他鱼人或是飞行恐鸟存在,她们就只能选择撤退了。
当然,苏澜根本没考虑过让她们出手。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足够的信心。
百发百中,这是她身为射手的骄傲,也是凭一己之力压倒其他人的王牌。
她要让这群小姑娘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专业。
六公里。
赫尔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我瞄准它了。”
苏澜闭上眼睛,令自己的视野完全消失,随后将注意力悉数放在了首个目标身上。
五公里并非射程上的极限,也不是能力的极限,而是她个人的极限——理论上只要在子弹的杀伤范围内,见到即可命中,但庞杂的信息上限制约了她的发挥,以至于她无法真正实现这点。
若是一次性将精力耗尽,超限者也会陷入到昏厥当中。
五公里可以说是反复测试得到的最优解。
随着意念的驱动,意念疯狂涌出,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虚构的引导线很快出现,并同毫无察觉的恐鸟连接在了一起。
单看这条银丝般的细线,恐怕很难和子弹的轨迹联系在一起——它实在扭曲得太夸张,先是如同一道拱桥高高耸起,直指向空无一物的天际,然后随距离的增长变成了一道起伏不定的折线。
没错,折线,这是自打苏澜拿到猎杀者狙击枪之后才见识到的轨迹,并且它时刻都在改变着形态,中段几乎是随风飘动,像极了一缕折断的蛛丝。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轨迹的末端永远都固定在目标上。
她曾问过黄尚陛下,而陛下的回答则有些出乎意料。
他说这种能力根本不能算是瞄准,因为瞄准无法测算那些已经发生、但尚未到来的事。
子弹在出膛后速度会不断下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比如一阵横风就能子弹的落点偏离数百米以上,因此再精准的瞄准镜,也无法让射手做到百发百中。
而拉大到五公里后,百发一中都成了奢求。
但猎杀者狙击枪发射的是激光,属于光线的一种,在空气中,可以无视摩擦力和风力。
“咔——”
就在银线融入世界背景的那一刻,苏澜扣下了扳机。
远超过栓动步枪的轰鸣声几乎像锤子一般砸在她的胸口,火焰一闪即逝,与气流同时抵达的是巨大的冲击力。枪托无法抑制地向后退却,然后撞在肩头,不过托尾特制的多道柔性缓冲涂层帮她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而带坐垫靠背的枪架更是进一步将冲击分散到全身。还未等尘埃落地,她已经做好了第二次射击的准备。
随后一股热血入了苏澜的体内。
一切就像演练时安排的那样,除开狙击所必须的器材外,其他人都可为她提供辅助来完成射击,担任保护之责的战斗超限者也不例外。
“怎么样,打中了吗?”众人一脸关切地问。
毕竟这一击将决定此次任务的成败。
“子弹还要再飞一会儿,”苏澜信心满满地回道,“不过它已经命中了。”
没错,就像黄尚说的那样。
她已经在千万枚硬币中选出了那枚必然向上的幸运币。
即便赫尔特也法捕捉到这颗激光子弹,她依然可以默默道出它的一生——飞行四公里后,激光的高度已经低于鱼人的飞行高度,尽管其速度依然具有可怕的杀伤力,准头却偏离了太多,照这样下去,它只会一头扎进泥地里。
但一层密集的云层会改变这一切,它就像乘风而起的鸟儿,或是擦过水面的瓦片,再次昂首高飞,并沿着云层反射过一道弧线,绕过两只在前的鱼人后,从侧面钻入恐鸟的肚皮。
没错,在赫尔特的帮助下,苏澜利用了云层的部分反射,完成了激光子弹的折角方位转变。
苏澜开出第二枪后,并没有急着准备下一次射击,而是将目光对准的位于队伍末端的鸟兽——她的首个目标。
“嘭。”然后她轻声说道。
下一刻,只见恐鸟猛地一颤,背上应声掀起了一团血雾,大团内脏滑膛而出,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而骑乘的鱼人更是直接断成了两截,上半身被高高抛起,罐子里的雾气喷洒得到处都是。
天空中宛若绽开了一朵血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