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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妻缘分,就到今生为止。
伯爷眼圈泛红,好一会儿点点头,道:“好!”
外头有了动静,都统府的丫头见过两人,跟伯夫人说了主母的邀请。
伯夫人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望向伯爷。
这人正难缠,要是非要不让她出去,或者要跟着去,都麻烦。
伯夫人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将麻烦引到都统府。
伯爷似有疑惑,喃喃道:“这年前年后的,九阿哥倒是来了好几回。”
伯夫人蹙眉道:“圣驾南巡,舒舒被太后带了同行,昨日出京去了,九阿哥过来应该是说此事。”
伯爷看着伯夫人,眼圈越发红了:“你等到昨天才报官,就是为了这个?是顾着侄女随扈南巡之事?在你心里,我这个丈夫的脸面是不是比不过侄女出游重要?”
要是桉子先出来,家里大丧在即,舒舒这个亲侄女怎么好出去游山玩水?
伯夫人站起身来,看着伯爷道:“伯爷还是对我宽和些吧,在伯爷心中,锡柱跟赵氏不是也比我的脸面重要么?”
说罢,她没有再看伯爷,带了丫头出去。
伯爷如同一尊石像。
老管家不放心伯爷,就在厢房里守着,见了伯夫人出去,忙到正房来。
眼见窗户还开着,老管家就上前关了。
伯爷这才看着他,道:“留个缝儿吧,要不屋子臭……”
不用旁人提醒,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呼吸之间都是腐臭的味道。
他真的要死了。
老管家红着眼圈,将窗户留了一条缝,又抱了被子,压在伯爷身上。
伯爷看着老管家道:“老天有眼,人这辈子,真不能做缺德事,会有报应的……”
老管家安慰道:“不能都怪伯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赵氏人品不堪,可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伯爷总不能看着骨肉养在外头。”
“可是邢忠多冤枉?”
伯爷的神色越发清明,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田契来。
“这不是公中帐上的,是当年太夫人私房的出息另置的,你留一份,另一个找机会给邢忠吧,别说是我给的……”
老管家不肯接,劝道:“您好好的调理,等身体好了,天气也暖和了,去海淀庄子上自己给他,打小一块长大的,这么多年怨恨也该消的差不多了。”
伯爷却是塞到他手中,带了几分轻快,道:“我可不敢当面去,我怕他打我……”
实际上主仆两人都晓得,不过是自欺欺人。
伯爷等不到天气暖和了。
老管家之前也厌着锡柱,现下却晓得伯爷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
“大少爷这里,您想怎么安置?”
老管家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道:“家里的世袭左领……”
大少爷出身不堪,夫人揭开此事,就没有留余地。
爵位不用想了,倒是左领世职,或许可以保留。
那个也是能传承儿孙的。
当初太夫人偏心,将爵位与左领世职都留给了伯爷。
因伯爷体弱,就由二老爷暂代世职。
康熙三十四年,因为皇上恩典,也因为人口滋生的缘故,董鄂家又分出一个左领,直接归在二老爷名下。
拿回来一个,二老爷应该也不会拦的。
伯爷摇头道:“算了,不是我的终究就不是我的……”
按照他当初在生母前的许诺,爵位与世职本就要伯侄相传。
现下再勉强也没有什么意思。
“锡柱名下有大小八处私产,挑着出息多的四处转到格格名下吧!”
伯爷吩咐道。
桂珍格格心中有气,可开口也留了余地,并没有与董鄂家撕破脸的意思。
再去吝惜这些身外之物,就没有意思了。
老管家应了。
伯爷继续看着外头的石榴树,道:“等到那一日,折个树枝随葬……”
老管家低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
都统府,正院。
伯夫人已经跟九阿哥说了自己的决定。
“依律就好,无须从重……”
九阿哥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要真的是绞监候,赶上赦免,怕是就死不了,到时候多是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伯夫人道:“没关系,要是她能挣扎到宁古塔,那也是她的命数。”
九阿哥道:“之前有犯官问罪流放,家里直接跟过去照应,日子也过的不差。”
还有个锡柱在,要是非要孝顺生母,说不得日子勉强也过得去。
那样的话,就太便宜赵氏了。
伯夫人看着九阿哥。
还真是性子天真浪漫,将人想太好了。
这世上不缺孝子,可是也充斥着假孝子。
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乐意做个体面人,尽尽孝装个样子。
要是影响到自己的情况下,说不得早就跑的远远的。
生母被锁拿一昼夜,锡柱连个屁都没放。
还能指望他舍了京城安逸,跑去宁古塔那样的苦寒之地给生母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