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不能感同身受。
或许是太遥远,或许他自打记事起就只记得额娘偏心五哥,疏离他与十一的事。
有了心结。
被送走就日子过的不好么?
五哥过的日子,除了太子,谁不羡慕?
有太后惯着,就是汗阿玛对这个儿子也不好说教训就教训。
留在额娘身边的,就成了心肝宝贝?
那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就是贵妃娘娘那里,生前也是将老十宠得不行。
自己与十一呢?
就是放养。
自己还好,熬过来,如今大婚,往后日子只有好的。
汗阿玛的宠爱也好,额娘的宠爱也好,他已经大了,不稀罕。
可是十一呢?
明明是宠妃幼子,应该被骄纵着长大,结果一直被忽视,死的也不明不白,生前会不会难过……
九阿哥的心又冷了下来。
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重。
香兰走进来,轻声禀道:“主子,两位福晋来了……”
原来舒舒等着九阿哥回去,苦等不回,反而等到了五福晋。
五福晋与五阿哥商量后,决定听五阿哥的,亲自过来婆婆处禀告此事。
要不然明早不跟着大部队出发,也会露馅。
五福晋就先去跟舒舒说一声,想着将那个衣裳册子直接拿着,也省得香兰姑姑为这个再跑一趟,让舒舒为难。
舒舒觉得自己也不能装死,还是跟着来吧。
这婆媳之间,对错本说不清楚。
不是觉得没错,就真的没错的。
自己想得是拉开距离,彼此客气,可不是生了嫌隙,相看两厌。
妯里两个,联袂过来。
九阿哥听了香兰的禀告,想起方才额娘隐隐地谴责,有些不放心,可还是起身道:“那额娘同嫂子与董鄂氏说话,儿子再去五哥那边看看,看看还有什么不周全的……”
实际上,五阿哥压根就不缺人手。
不是只有五福晋陪着,遇事没有男人出面。
护卫在,身边太监也在。
不过九阿哥想着,或许额娘就喜欢看自己待五哥亲近,那就走一遭。
宜妃神色果然好转,点点头道:“去吧,你五哥粗心,你五嫂行事又拘谨,你能帮的就帮把手……”
九阿哥出来,与五福晋、舒舒打了个照面,招呼一声,就先走了。
舒舒的心,提了上来。
九阿哥方才的眼神不大对。
这是母子俩口角了?
还是自己说着了?
宜妃迁怒到她与五福晋身上?
舒舒神色越发恭顺。
心中……似乎也并不意外……
她跟着五福晋进了屋子。
就听到五福晋道:“额娘,儿媳妇请罪来了……”说着,便要往下跪。
舒舒跟在后头,很是无措。
这八旗女卷可不流行跪礼。
出嫁前跪父母,出嫁后初见礼跪公婆,而后婆家的祖宗牌位,娘家的祖宗牌位。
平日里不兴这个。
见康熙除外,那跪的不是公爹,是皇上。
宜妃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住:“你这孩子,好好的,行什么大礼……”
五福晋满脸愧疚道:“前天就该来的……让娘娘跟着担心了两天……”
知晓长子状况见好,宜妃已经平复许多,听了五福晋这话眼圈又红了:“这两个混账东西,一个一个的主意大!额娘晓得,不干你们妯里的事,是他们拦着不让说……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就晓得当额娘的心了……”
五福晋含泪道:“我们不该一味听自己爷的,还是当体恤娘娘才对……”
说到这里,她看了舒舒一眼:“前天我们爷出事儿,弟妹就提了娘娘,今早过去也私下跟儿媳说,该来告诉娘娘……”
宜妃听了,有些意外,也望向舒舒。
舒舒心中诧异,今早说了,前天什么时候说的?
不过她面上不显,恭顺道:“儿媳瞧着娘娘待五伯与九爷,同儿媳额涅待几个弟弟是一样的……不是那种爱将儿子揽在身边嘴上念叨着亲近的,可也处处看顾到,这牵挂的心是一样的……”
宜妃想着九阿哥方才的倔强神情,心中一酸,立时低下头,用帕子蒙了眼睛。
等再抬头时,宜妃已经带了笑:“所以说这儿子都是讨债的,还是姑娘好……”
屋子里的气氛转圜过来。
不管婆媳几个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是其乐融融的。
五福晋事无巨细,将五阿哥这几日养伤的情形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什么时辰换的药。
她没有提酒精消毒的事,反而谢谢舒舒旁的来:“弟妹送的食谱极好,五爷这几日饮食要忌口,许多都不能吃……得了弟妹的食谱,已经叫人连着做了两顿……还有三七粉,太医也说对症,看着比御药房里存着的也不差……”
舒舒浅笑道:“五哥、五嫂也太客气,不过是小事,该做的。五哥先前刚让九爷谢了一遭……”
宜妃听着,道:“好孩子,费心了,哪里有什么该不该的……当得起谢……”
舒舒低头。
这些话,姑且一听,不必上心。
好孩子与坏儿媳,实际上差的并不远。
希望九阿哥心智早点成熟起来。
往后婆媳问题,还是让他自己解决。
时间不早,舒舒与五福晋也没有久坐。
看着与婆婆之间的关系恢复了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
一路上,两人手拉手,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安置处,将要分开,舒舒才低声问道:“嫂子怎么想着要跪?”
这与她平时行事不大相符。
五福晋看着柔顺,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
况且今日的赔罪,不过是给宜妃一个台阶,又不是真的有了过错。
五福晋亦低声回道:“是五爷指点的……五爷说了,娘娘脾气看着大,行事却在规矩中,又在意旁人的说辞……”
妯里俩交换了眼神,都隐隐地带了笑意。
舒舒忍不住吐槽道:“娘娘说的没错,儿子果然是讨债的……”
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