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善防答了礼,也不再提起旁的话,只一门心思地收拾孙家这摊子事。
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孙大户还能活多久,师父想了想道:“那不知为何的器物教他尝尽饥寒,却不能立时就要了他的性命,估摸着,他很快便要死在观音土上头。咱们替他看过诊,兴许哪日夜里他就要登门了,你且等看罢。”
“孙大户若是死了,咱们便再不能得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器物流落在外,四处作祟了。”没能找出要孙大户吃尽苦头的器物,我总觉得这事并不算揭过。
我与师父刚过了茱萸巷口的石牌坊,突然就有人一头冲了过来,拦在我和师父跟前。
“阿心,阿心,朱先生,快救救我兄弟罢。”来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泣不成声地哀求道。
我教她的冲撞唬了另一跳,定定神,才发觉来的原是玉枝。
“你先莫哭,莫哭啊。”我慌手慌脚地扶着她绵软无力的身子:“你好好同我讲,究竟怎的了。”
我将玉枝搀扶到道旁,在石牌坊下的石墩子上坐下,她吸了好一阵子鼻子,勉强稳住了情绪,绞这教眼泪打湿的帕子,泣诉道:“玉林一早出去,晌午昏昏沉沉的教人抬了回来,刚回来时也没见什么不对劲的,可过了些时候,便开始喊冷,又喊饿。我阿娘舍不得他,去灶房里做些吃食,可还没等她做得,玉林便自己冲将进去,抓了把生肉便吃了。吃完了又嚷着又冷又饿,可这七月的大暑天里,怎么就冷了呢……”说着玉枝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又是饥寒难耐的病症,我仰头看了看师父,他也正凝神忖度。
玉枝又含泪说道:“早上去朱心堂找你们,见你们不在铺子里,说是出诊去了,我归家回了爷娘,却讨得一顿好骂,阿娘说,兄弟如今这个情形了,你还回来作什么,便撵我去朱心堂门前等着。一会子见我还没请了朱先生回去,阿爹又跑来看,骂我死脑经,要我在巷子口等着,一见你们便好请回去的……”
她越说泪水越发连线珠子似地落下来,起初一见我时哭泣是因她弟弟玉林起了骇人的急症,此时的泪雨滂沱却是因她自个儿的委屈了。
“玉枝,莫要哭了,快领咱们去瞧瞧玉林。”师父打断了她止不住的悲切。
她经这一提醒,猛地从石墩子上立起来,满腔的委屈哀怨,顿时又转化成了惊惶,抹着还未落尽的眼泪,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瞧我,倒差点儿误了正事儿,那便有劳朱先生走这一趟了。”
师父肯去看玉林,我心里一壁替玉枝家着急,一壁又有了些安定,忙搀起哭得手脚麻软的玉枝往她家去。
方才听她描述玉林的病症,竟是与孙大户一模一样,我与师父才从孙大户家中出来,他自发病就一直锁在家中,况且孙家另有两个家仆教孙大户咬伤了,却并未出现与他相同的症状,因此我思量着,过出病气,是不肯能有的事儿,并且,那惹事的器物,看来并不在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