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全都戴上。脱温不花等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从军士手中接过来戴上。程越排开众将,快走了几步,走出辕门,摘下帽子,用右臂托住,深深地躹躬。
其余众将也马上跟了过去,整齐地排在程越的身后,一齐摘下帽子,学着程越的姿势,弯腰躹躬。
脱温不花等人一看,不敢怠慢。忙找了个位置,学着样子行起礼来。夏贵等人茫然不和所措,但也要跟着脱温不花后面行礼。
军士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深深感动,无数人眼中都泪花四溅。没有帽子可摘,有些人干脆把幞头摘了下来。
程越一直等到棺木行到眼前,才直起腰来。示意队伍停下,大声道:“升军旗!”
杨霆已将一面红底金龙旗升了上去。
军营中鸦雀无声,每个人在注视着这面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军旗,都在体味着这种庄严的尊重。
升上了军旗,自有军士捧着折叠好的一面面军旗走到一副副棺木旁边,一点点打开军旗,覆于其上,用棺木的缝隙夹紧。
鲜艳的军旗让一副副的棺木陡然变得肃穆起来。几乎所有的将领和军士都禁不住热泪滚滚而下,他们从来没想过,迎接亡者的仪式竟然可以如此庄严。
因为棺木众多,拉着棺木的车队编成长长一排,棺木的情况也不尽相同,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但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就连夏贵老将军和姜才也深受震撼。他就是想知道程越哪里与众不同,不料却马上看到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让人无比震撼的方式。
程越和众将一直笔直地垂首而立,等待每一副棺木都被盖上军旗。都盖完之后,程越大声喝着:“敬礼!”
全军上下,一齐敬军礼,夏贵和姜才也学着把右手举了起来放在齐眉高的地方。
程越将手扶在最前面的一副棺木上,示意车向前走,随着它走进军营。
其他众将全都有样学样,也都每人扶一具棺木进营。不知怎么,那些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生死,不会再为这么一点伤亡流泪的众将却已经热泪盈眶,随着马车前行的车轴声,眼泪也滚滚而落。
旁边围观的军士们几乎都已经泣不成声,只觉得藏在心底的悲伤全都发泄了出来。更有许多号啕大哭的,此时也没人去笑他们。
戴着白手套的各将领和亲兵一个个扶棺而入,很多棺木上都有两个人扶着,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派肃然,却更有满脸的骄傲。
有戴着白色或浅色手套的普通军士也鼓足勇气凑上去,以扶棺为荣。
中军帐前面的空地上,已竖起一座灵台,上面有四百多个灵位,每一个牺牲的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程越带众将把棺木停在灵位前,又郑重地上了三柱香,向灵位和棺木深躹一躬。
众将和全军都在程越的身后一齐躹躬。
程越直起身来,大声喊道:“今生为兄弟,来生还做兄弟!”
上万人一齐含泪高呼:“今生为兄弟,来生还做兄弟!”
张贵喝道:“举枪!”
自有十二名护卫拿出十二把火铳,点上引信,举起来天空放空枪。
随着十二声枪响,程越道:“停灵三天,供军中兄弟祭祀,三日后,我们送他们回家!”
全军恸哭。
程越没有休息,带着军医和学医的学生们一齐去探望受伤的军士。
由于带去了烈酒等消毒物资,又接受了程越的业务培训,伤患的情况明显比别的军队好很多。没有因为感染而丧命的,伤口也得到了更好的包扎和处理。
程越找出几个好的例子和几个不太好的例子,一一讲解。还当场动了两个手术,把一个被接歪了的伤腿重新正了过来。
这是程越第一次动活人的手术,有全套的手术设备,用十几个手电筒照明,还动用了程越用这里的药物制作的麻药。
大批的医生都围在手术台周围,戴着口罩,看着程越如何切开患处,取出碎骨,清洗伤口,固定、包扎,刚才还弯曲的腿被正了过来,受伤的士兵激动得只是抓住程越的手,哭泣着却讲不出话来。
另一个手术是一个被箭射穿了身体的士兵,虽还活着,但一直昏迷。
程越第一次用上了他讲过的输血的手法。因为怕普通的士兵不接受,于是找了几个血型一致的医生来供血。
把重伤的士兵身体切开,将受伤的脏器进行了缝合和处理,这是相对复杂的手术,但程越当时在军校的时候非常重视医学,特别跟来教学的军医院的教授学了很久,还跑到军医院帮忙。因为他想拯救生命,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身边死去。
旁边观看的医生们都震惊得矫舌难下,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术啊!简直是从阎王那里抢人嘛。
惊讶归惊讶,却全都看得极为专注。他们知道,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自己挤不挤得进来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