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刘国志用了半个时辰才爬上来。
“庄主自己上吧,小的就在这里等候。”距离揽月亭还有一百多丈远,刘国志已经停下来了:“那个人叫万练,今年二十四岁,偏关镇的人。据说读了好多书,一手剑法很厉害,就是脾气不太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熊储苦笑一声,只好一个人继续登山。
之所以会苦笑,是因为熊储觉得自己很可能又被人家给算计了。
自己本来是要北上寻找师傅,把有些事情询问明白了,然后立即南下,到江南和自己的人会合再作打算。
没想到刚一上路就陷入一连串的阴谋之中,到现在都还没有走出山西。
自己的事情本来就忙不完,结果阴差阳错又和这个张英搅合在一起,给自己惹出了另外的麻烦。
如果这个张英真的被东林党陷害,然后朝廷砍了他的脑袋,难道自己就要在这里扯旗造反吗?
熊储觉得现在的这些事情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要追查汾河两岸的杀人事件,从而洗脱自己罪名的话。
“站住!这里是私人住所,外人一律免进!”
一声轻喝突然传来,熊储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心里想别的事情,已经距离山顶的揽月亭不到十丈。
不过,虽然声音传下来了,但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上面是万先生吗?北邙八郎前来拜访!”
“什么八郎九郎,我一概不认识。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少在这里聒嗦。”
“据说万先生也是一个读书人,应该知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道理。现在下面的敬德山庄一团乱麻,难道万先生也能置身事外不成吗?”
“我答应张英管两年,上个月就已经到期了,什么置身事外事内的?你算干什么的,也敢到此指手画脚,简直岂有此理!”
熊储搓了搓双手,开始在原地打转:难怪刘国志不敢过来,这个人简直油盐不进,还真的很难缠。关键是说话难听,一般人早就气饱了。
放在以前的话,熊储肯定一跺脚就直接下山:难道少了你这个葫芦,大家就没瓢用了吗?
就像当初跟随黄妍莹和方千寻进入袁家寨,少寨主袁连志不阴不阳两句话,熊储立马转身走人,根本不会多呆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是经过这么多磨难,见过了太多的稀奇古怪之后,他也算是把棱角磨平不少,至少涵养功夫大有长进。
“咳咳,是这样的,万先生。”熊储耐住性子说道:“张将军是吧,算个好人。他委托我过来当几天枪棒教头,可是没说什么山庄和庄主的事情。听下面的人说,万先生原来在这里发号司令,所以在下就想请教一番。”
山头上的声音很有些不屑于顾:“就凭你也能当教头,开什么玩笑?”
熊储还是第一次当面听到这种蔑视的语气,差点就跳起来了。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熊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显得很无所谓:“这个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家朋友一场,张将军既然开口了,在下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反正都是朋友之间的事情,如果万先生能够指点一二,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山顶上竟然还有高见:“朋友?这个世界上还有朋友吗?再说了,朋友值几钱银子一斤,值得你跑到荒山野岭?”
“朋友,当然不是论斤的。”
熊储已经更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这样的人惹不起,就只能躲着,所以他准备下山了。
没想到山上传来的一句话,又打消了他下山的意图:“既然你也知道朋友不能论斤,就应该明白仅仅依靠朋友两个字,那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既然明知道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你又过来干什么?”
熊储一下子就愣在当场。
山顶上的这番话初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你只要往深层次想一下,这番话却包含着非常深刻的内容。
是啊,仅仅是朋友这两个字,能干什么呢?
这一瞬间,熊储想到了很多。
有苗三冠说的,有李信说的,还有黄妍莹、彭无影等人说的,甚至是岚儿、严二娘平时所说的。
一句话,山顶上真实的意思一共两个:
第一,名不正则言不顺,凡事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名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要素。
秦王李世民下不了决心杀掉太子李建成、四王子李元吉,所以尉迟恭才敢说:“如果你不动手,我现在就反叛。”
事实很清楚,如果李世明不能杀掉太子李建成,李世民和他的军事集团就变成了乱臣贼子,这就是名分的威力所在。
第二,朋友、江湖义气,都不是办成大事的基础。
约束力,在做大事的时候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朋友、江湖义气,不过是一个人的道德准则而已。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在利害关系上是没有约束力的。i7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