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第右眼皮一直跳,他一直分不清楚老话说的到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福,小时候眼皮跳了,去问王半斤,王半斤就告诉他左眼跳的时候就是左跳福,右眼跳的时候就是左眼灾,问了等于白问。而问起奶奶,老人只说男左女右,不一样的,只是老佛爷到底还是没有告诉赵甲第真相。赵甲第现在跟大妈王竹韵和王半斤住在四合院同一个屋子里,当然不至于同屋。
这间房子,曾有过两个男主人,可惜一个短寿,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些泛黄的照片,连亲生女儿的王半斤都记忆模糊,只从长辈们嘴中知道是个极道德如玉的温和男子,事事与世无争,处处与人为善,明显可见,与后来的赵三金性格迥异,王半斤小时候一直童言无忌,从大人们那边偷听到什么,就一股脑说给赵甲第,她说她妈的命格太硬,是克死了生父,后来就再也不敢找好好先生之类的男人了,这不就对老爹赵阎王一见钟情了,当年她妈还在中央纪委工作,在东北调查一起大案,是老爹英雄》 救美……王半斤一直活得没心没肺,什么话都敢说,赵甲第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次来四合院,吃饭的时候老太爷放了个屁,一群小辈们自然听而不闻的古板模样,唯有王半斤大呼小叫,揭老太爷的短,结果把要面子的老太爷胡闹得下不了台,而王半斤理所当然回了屋子后就挨了一顿鸡毛掸,被打了的她不敢跟气头上的老妈斗争,心里不平衡,就迂回地跑到老太爷房间,继续作妖作孽,老气横秋的腔调,教育活了九十来岁的老人不知羞,结果把原本板着脸的老太爷给逗得哈哈大笑,并且与小虎妞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说以后餐桌上再放屁,就还要批评他,一老一小,不说外人,连住四合院里的,都觉得不可理解。
屋子里似乎没留下两个男人丝毫鲜明的烙印,很中庸刻板的淡雅装饰,中规中矩,一如这个虽说走了下坡路但好歹勉强算是煊赫富贵绵延到了四代的庞大家族,赵甲第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光是老王家在政坛的门生故吏,列出一个单子,就是n张可以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赵甲第开着床头灯,闭着眼睛躺在大床上,联想到了赵三金一手创立的金海实业,这么多年,他始终是以局外人的眼光审视这个典型的家族民营企业,太多轨迹,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这两三年,主动要求童养媳姐姐提供一些内部资料,才有所粗糙的初步了解,但仍旧是管中窥豹,金海太大了,有着超乎想象的复杂人事斗争,滋生了太多晦涩的灰色地带,正如大年三十夜他自己对齐冬草所说,这里有狮子,有狼群,有狐狸,有狗有羊,所有人都在为晋升食物链的上一级而挣扎奋斗,偶尔赵甲第会想,若没有那个女人的介入,他是否会是另一种人生,纨绔的,无良的,趾高气昂无法无天的,也许会进入金海实业,去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是否会有很多像(看小说到)中金杭州分部李倩姐这样的成熟ol,许多魏培培这样身份的办公室小清纯,甚至许多一线娱乐明星,如同过江之鲫,蜂拥而至,去做第二个黄芳菲?赵甲第浮想联翩,睁开眼睛,自嘲笑了笑,眼皮还在跳,睡不着,就干脆起床,坐在书桌前,点了根烟,真羡慕麻雀这个怪胎啊,不管何种环境,想睡就能躺着睡,书桌上摆放了一些已经解密的党史资料,刚翻了一本书没几页,收到一条手机短信,打开一看,是李枝锦的,问他睡了没。
赵甲第回复没有,无缘无故失眠中。
敲键盘一直很迅雷不及掩耳的李枝锦反常酝酿许久,才发来第二条:我这边有一本明天一大早就要在全国各大书店铺货的新书,推荐你看一下,书名叫《灰色帝国的崩塌》,作者是一个写过德隆和国美内幕的财经记者。
赵甲第有点纳闷,但还是回复:好。
而李枝锦的回复更加天马行空:晚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赵甲第抽着烟,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东莞妹,北京妞,李枝锦。最早在那个大多数成员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股市qq群,签名是德隆罪该万死的她一直把百折不挠,骂战无敌,脑子有毛病这些标签贴在脑门上,后来赵甲第去了上海,峰回路转,竟然缓和了僵硬关系,不仅介绍他进入中金顺利完成了暑期实习,还间接直接地帮他“拉皮条”了两个大单子,即便没有收到一分一毛钱,但赵甲第心里还是很感激她的,只是说不出口,向她借一千万,所谓的滚雪球赚第一桶金,明眼人都知道其实是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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