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喂。”他叫道。
范天澜面无表情地回头,“什么?”
塔克拉斜着眼看他,“你知道我的问题。”
“那不是问题。”范天澜说。
斯卡看了他们一眼。
塔克拉笑了一声,“不,你知道。实际上,你早就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勾着鸡毛掸子上的吊绳转了一圈,在掌心敲了敲,才说道:“他不想成为王。”
“废话。”范天澜说。
“他也不会让其他人成为王,皇帝,领主,或者随便怎么称呼的玩意。”塔克拉说,“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每个人都在其中,没有一个是多余;食物充足,不会饥饿;住所坚固,无忧寒暑;很少争斗,没有流血,比起过去,简直像做梦,这张网会一直蔓延,无人能够破坏——我曾经觉得这有点无聊。”
他抬眼看向沉默的范天澜。
人人各司其职,工作,学习,日复一日,规律,稳定,无论做什么,无论去哪儿,都有人给他们方向,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之中,被强大的力量包围着,无需担忧任何事,生老病死各得其所。对许多人来说,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想要而永远得不到的生活。
塔克拉并不讨厌这种生活,云深说他只是性格有点儿独特,所以他不属于那种脑子出了问题,放着安宁富足不要,反而去追求混乱和死亡的人。他只是……觉得在山间奔涌的水流还未形成汹涌浩荡的激流,就已经汇入了一座巨大的湖泊,湖水宁静深邃,波澜不兴。
他们还在前进,只是前路已经没有值得期待的障碍。如果这就是那个人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许这实现得太快了。
“我已经不会觉得无聊了。”他说。
接着他笑了起来,“我非常喜欢他的温柔……我更喜欢现在的他。”
他没有等待范天澜的回应,他也不太需要他的回应,他看着范天澜,轻声说:“他的意志会成为唯一的王冠……他要创造一个真实的谎言。为了这个谎言,我愿意为他去死。”
范天澜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好吧。”
斯卡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塔克拉笑了一声,范天澜转过脸来,两个人都认真然而毫无诚意地道了一声歉,各自离开。
玄侯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也向斯卡道别,斯卡绷着脸没有回应,云深听完了他的抱怨,微笑着说:“完全掌握这些文字和语言,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斯卡哼了一声,讽刺道:“你是他们两个的母亲吗,如此宠爱?”
云深的语气依然温和,“药师也很宠爱你啊。”
“……”斯卡卡住了。
两人并肩而行,在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路上,斯卡问:“你已经决定了答案,无论他们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还要问他们问题?”
“我的老师,”云深说,“从来不会直接将答案告诉我。而且我决定的并不是答案,只是一个必然要被选择的方向。”
“那有何区别?”斯卡问,“既然一切最终都要按你的意志前进?”
“因为只有人会主动创造。”云深说,“有些问题很容易得到答案,比如询问一个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但如果他能够得到满足,这个回答是会不断改变的,在满足了食物,睡眠和安全的需要之后,人们会自然而然追求别的东西。人只有主动要去做任何事的时候,才会产生真正的热情。”
“人都是善变的,唯有对私利的执着不变,无论兽人还是人类,只有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才会团结,只有在维护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专注。我相信你信任的必然会堕落,你要建设的必然会被瓜分。”斯卡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教导了你,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出现第二个类似的人。他人会服从你的意志,却不会遵循你的道路。就算是你最信任和宠爱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的期望也和你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云深说。
斯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云深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呢?”
事关聚居地未来发展的关键会议还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进行下去,这些会议对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对兽人帝国,乃至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显现,但至少反应在塔克拉身上,他工作的态度显然是比以前积极得多了。
让学生们成为这些兽人少年老师的决定是集体作出的,但在具体的方式上,他和同事,还有学生们自己选出的代表讨论了两次,学生还大胆地利用场所的便利询问了术师的意见。
然后一屋子的人互相看着。
塔克拉把笔往桌上一扔,“他是对的。就这样吧。”
兽人少年们很快迎来了他们的第一课,因为教导员的提前告知,在见到那名领头的黑发少女和她身后的众多学生时,围坐在长桌边的少年们只是不自在地挪动着,没有人吭声。
月兰登上临时的讲台,黑褐色的眼睛看着下方的众人,她的声音平静,眼神更是镇定。
“首先,我们从互相了解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