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头疼得厉害,什么事情都不愿多想。如果按他的意思,这次南征事实上是很失败的,因为这场战事没有彰显大宋的武功,也没有展示他这个皇帝的武力。政事堂竟然不经过他便同意和交趾议和,虽说符合政事堂运转的法律程序,但他这个皇帝原定的战略意图就这样被打破了。
本来赵顼要率领这两万远征军将这场战事一直打下去,用五万套装备招募一支仆从军,从而彻底征服交趾,征服占城,甚至征服真腊,然后在重要据点移民屯军,完全控制南洋的海上丝绸之路。
可是,王安石给他递来了私人奏本,变法遭遇巨大阻力。自赵顼离开汴京之后,司马光与文彦博两人排斥王安石,王安石手中几乎无权。新法推行缓慢,人浮于事,只有一个新法名头,到了具体的推行已经完全变了质。新法推行矛盾重重,士大夫安逸腐化,大多诗才了得,却缺乏行政才干,不愿担责任事。而各地禁军骄横,不服从新到将领的整编。即便汴京的龙卫军也有开始不听调遣,不图立功,但要赏赐。
更可怕的是两宫太后日益对新法不满,各地官吏豪强地主商人大多反对变法,政事堂守旧大臣可能正在密谋架空赵顼,甚至怂恿曹太后废帝。朝廷借贷商盟的钱款越来越多,除了利钱之外,概不归还。商盟柜坊内部矛盾很大,外部又面临其它商人同行的冲击,商盟面临瓦解的趋势。
而由于开发湖广地区遭遇地主抵制,豪强地主联合西南夷诸蛮策划反叛。军部不得不急调郭逵回师,震慑西南。军部尚书熊本与兵部尚书王韶,在政事堂提名上京内阁群辅章惇为西南招讨使,欲调兵平定西南。遭到文彦博与司马光反对,熊本被政事堂贬回西军原职,龙卫军新任将领在面临清洗。
朝堂如此,而远征军也是如此。以李常为首的文职将领和以肖一远为首的武职将领不和,远征军征讨面临诸多掣肘,赵顼有苦难言。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赵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占城王宫静得可怕。占城日夜温差很大,白天热死人,晚上冻死人。李向安悄悄地为赵顼盖好被褥,叹息一声。高太后,他原来的主子,给他来信,意在笼络他。信里透漏着两宫欲立赵颢为帝的迹象,可又怕赵顼反扑。于是便想从赵顼身边的李向安开始,彻底孤立赵顼。
李向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高太后对他有恩,他是因为高太后的宠信才一步步爬上了今天这个位置的。可是赵顼也将他视为亲人一般,多委予重任。在变法上,李向安是向着赵顼的。常年跟在赵顼身边,赵顼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赵顼的努力与那般奢侈腐化的宗室官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赵顼能赢吗?这个时候,是万万不可站错队的!从感觉上,李向安认为赵顼能赢,因为赵顼的努力。然而,从形势上,赵顼即便是皇帝,其力量也太单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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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奉劝李总督,凡是要知权变,不要轻易忤逆圣上。这次要不是政事堂的军报突然到了,小的也不敢保证能够救下李总督。”李向安看着前来谢恩的李常,劝说道。
“是,是。中贵人救命之恩,李常会转述政事堂的。”李常这是要让李向安看清形势。
“哼。你最好转述政事堂,圣上尚未还朝,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不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李向安厌恶地说道。
“难道,圣上想借契丹之兵是真的?”李常吃惊地说道。李常,甚至政事堂的一班士大夫都十分担心赵顼可能会向契丹借兵平叛,那大宋就真的亡国不远了。
“李总督慎言。好自为之。那个李长生的事情,李总督做好就是了。”说完,李向安转身便走。
“哼。赵顼用宦官是取败之道。宦官太嚣张了。以后有你们好看的。”李常心里怒道。
“圣上睡了?”肖一远匆匆而来。
虽然与李常矛盾很大,但是他不敢放在表面上。况且司马光给他来信,让他支持李常。肖一远也矛盾了,朝堂上风云剧变,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嗯。肖安抚使,那个李长生呢?让他立刻带路,我们要取秘仓。若能取得秘仓,这次远征可谓大胜。”李常死里逃生,心里正高兴着。
虽然李常并不支持赵顼变法,但是对赵顼的军制改革却是十分欢喜。有了这个教习制度,以后便不怕控制不了那些个武夫。
除了教习制度,还有政事堂制度,士大夫都欢喜得紧。现在,四大学府已经建立了起来,政事堂五年一届,到时候四大学府选举,就是王安石那一班人赶出朝堂之时。即便是新帝即位,没有军队士兵支持,政事堂哪里还有他说话的地方?
“是。”肖一远回答道。其实肖一远心里很不满,总督与安抚使是平职,但是这个李常始终以为文职高半级一般,说起话来好像下命令。只是,司马光是他的恩师,司马光承诺,若是他支持李常,回朝之后,调他入政事堂任职军部尚书。担任军部尚书,可以说是入相了,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报给赵顼。事实上,赵顼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以为,新法在有序的推行中。他还以为,士大夫们已经妥协。
··········
第二天,赵顼的头疼好像好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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