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得意的样子,心里有气,仍是闭口不说。
“真是个犟种!”陆七骂道。
“好啦好啦,谁用他谢!”
晴雪白了他一眼笑道。这时躲在远处的厨房伙计们也都跑过来,七手八脚把陆天鸿送到陆七房里。晴雪看看没事,想起要给大小姐送汤,也赶紧告辞走了。等众人都散去,陆天鸿憋着的眼泪才滚了下来,对陆七哭道:
“七叔,为什么我生来就要是个瘸子?为什么我们就得受他们欺负,对他们低三下四!”
陆七默然无语,眼泪也流了下来,许久他叹道。
“人的命,天注定,孩子,这就是老天爷给的命啊!”
“我看老天爷就是不公!”
“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你看二少爷整天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老天爷不还是受他家祭拜。我看都是老天爷罩着他,好让他们做坏事。如果老天爷公正无私,怎么也不见他出来显显灵……”
“闭嘴,不许再胡说了!这样的事情,哪是我们管的了的。以后见了二少爷那帮人,要躲着点,千万别再跟他们争执。”
陆天鸿还想再说,被陆七喝止。他拿了把热毛巾给陆天鸿擦干净脸,上了跌打损伤的药。
“你先躺着,我去叫你七婶回来照顾你。不要胡思乱想,养好伤再说!”
交代完之后,陆七关上房门,到后面叫他老婆去了。
房里静的可怕,陆天鸿感到浑身每个骨头节斗在疼,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更让他难受的要炸开。
陆七把他从小带大,没事的时候,经常跟他讲起陆家祖上的荣耀,还有他父母的往事。陆七对他管教很严,虽然看他腿脚残疾,但还是想尽办法,让他进了林家学堂做了伴读书童,好读书识字。小天鸿脑袋瓜很是聪明,过目成诵,下笔成文,深受先生喜爱,说他要是去参加科举,定能金榜题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怎么能在这里受人欺辱,甘心给这帮坏蛋做奴才!”
正在想着,七婶推门进来了。她以前就是林府的丫头,后来虽然嫁给陆七,但还是有些瞧不上这个外来的。对于陆七带来的陆天鸿,那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所以进门脚还没落地,就埋怨起来。
“你这个小崽子真是胆大包天,连二少爷的人都敢惹!真是活该挨打,就怕以后还得连累你七叔七婶……”
听七婶唠叨个没完,陆天鸿听得忍无可忍道:
“七婶不用埋怨七叔了,以后我绝不会连累您老人家!”
“你小子嫌七婶说你了是不是?你说的倒是有骨气,有个屁用。陆七这个蠢货……”
七婶又说了一阵,看看陆天鸿不理他,索性站起来到前院找人说话去了,把陆天鸿一个人扔在房里。
看七婶关门出去,陆天鸿的火气再也按耐不住,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地。一个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并且很快打定主意。
“我绝不能在在留在林府做奴才!林成杰那伙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天天受七婶的埋怨,也把我气死!与其忍气吞声受人欺辱,不如离开这里。就是冻死饿死,在外面要饭,也比一辈子受这个窝囊气强!”
陆天鸿越想越觉得这个道理很对,浑身激动,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道无边的黑幕笼罩着白茫茫的世界。
主意已定,陆天鸿怕七叔回来,肯定会拦着他不让走,就赶紧写了封信留给陆七,然后匆匆收拾了一包自己的衣物,带了点干粮,推开门,看看林府的前院灯火辉煌,听着人声喧闹,知道他们还在忙活着准备祭神大典,便悄悄掩上门,一个人转过角门,向林府的后门走去。
林府后门紧闭,旁边的角房里人影晃动,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猜拳声。天气太冷,看守后门的两个人早就躲进房里,打了一壶酒喝了起来。陆天鸿不敢惊动他们,慢慢拨开门闩,打开一条缝,将身挤了出去,然后从外面又慢慢关上。
这是今年第一次走出林府的高墙,陆天鸿心里十分兴奋,顺着大街往前快走了几步,仰头望天,顿时觉得天地豁然开朗,长出了一口气。良久,陆天鸿转过头去,望着墙内灯火通明的林府。里面的人,主子,奴才,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发觉那个倔脾气的瘸腿小子已经离开了这里。
陆天鸿恨恨的转回身,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林府,走得越远越好。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宽阔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背着个花布包袱,一瘸一瘸的向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