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莲跪在了那里,木天晴看都不看她一眼,木天晴此刻的关注都在云霓的脸上。女孩子的脸最重要了,云霓如今还没有许配人家呢,如果万一这脸给毁了,木天晴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云霓的的爹娘交待了。
云霓看晚莲一直跪在一边,大姑娘就只在看自己的脸,这孩子从小在庄子里长大,心眼实诚,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她暗中拽了拽木天晴的袖子,用自己的眼神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晚莲,又看了看木天晴,眼神里都在为晚莲求情。
木天晴这才冷哼了一下:“我在外面漂泊了五年,我早就习惯没有一大堆老妈子丫鬟围绕着才能生活。在我身边的人,就要确保心在我这里,否则,一个我都嫌多!”木天晴这个时候才看了一眼地上的晚莲。仅这一眼,晚莲的心都在抖,如此凌厉的眼神,如此压迫人的气场,晚莲不禁咽了咽口水,就算是老夫人和夫人她也未曾这样害怕过。
“晚莲,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这里。我也不强迫你,我的庙小,供不起你这座菩萨,你如果是想回祖母那里,我也可以帮你去说,若是想继续留在母亲的院子,等我搬出林雨轩后,就把你留下来就行了。”
晚莲瞬间全身冰凉,不论是留在夫人这里,亦或是回到老夫人那里,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她为什么会被送到大夫人院子里,大夫人嘴巴上不说,可是心里和明镜似的,不然也不会转手就把自己放到了大姑娘的屋子里。老夫人更是一个不养闲人的人,自己白吃白喝小半年,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就她屋子里的那群妈妈的脸色,她就看够了!
晚莲立刻在地上跪走了起来,向木天晴跪了过来:“大姑娘,晚莲真的错了。求您不要将晚莲送走,晚莲从今往后就是大姑娘的人。大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你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晚莲的脑海里迅速转动着,心里思量着,突然想到了,大声地喊道:“大姑娘,老夫人和柔老姨娘两个人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亲姊妹。”
“哦?”木天晴看了一眼云霓,云霓立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晚莲立刻心中惊喜,终于有自己知道而云霓不知道的事情了。晚莲继续说道:“大姑娘,我来自老夫人的娘家,是老夫人最小表妹的女儿,按理说,我该喊大爷表哥呢。”
说到这里,晚莲抬头看了一下木天晴,木天晴一脸的不屑,看着晚莲:“怎么,你这是在等我喊你小表姑吗?那走啊,我现在就去木家的前厅向所有人宣布你的身份,让大家都来欢迎你这个小表姑的到来啊?”
晚莲再一次拜下风来,和木天晴这个小丫头是一点点心眼都不能玩,本想拿自己的辈分压一压她,至少以后能对自己尊重点。晚莲立刻又老实了:“大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和您说一下奴婢的来历,所以奴婢知道这段事儿。这不是怕您不信吗!”
木天晴冷笑,这个晚莲终于肯在自己的面前自称奴婢了。虽然这件事情很让人吃惊,可是,木天晴却是信的,第一次见到柔老姨娘的时候,木天晴就觉得柔老姨娘和祖母两个人长得很相似,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眼睛。木天晴看了一眼晚莲,冷冷地说道:“说吧你,到底老夫人和柔老姨娘之间是个什么关系!这层关系难道老爷不知道?”
晚莲摇摇头:“这算是林家的家丑了,所以奴婢猜老爷也不知道。”说到这里,晚莲的小心思又来了,看了一眼云霓,好似觉得这样的事情,云霓在一旁听可能不太合适。其实,晚莲也是在试探一下木天晴,看看这个云霓到底在木天晴的心中地位如何了?既然自己想要在木天晴身边留下来,那自己就必须成为木天晴的心腹!
“没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云霓面前说的,你继续说吧。”木天晴一盆子冷水浇了下来,晚莲心里难过了一下。棋差一步啊!晚莲又看了一眼在云霓,这小丫头还真是挺有本事的,这么快就已经把木天晴的马屁拍的这么好呢。
“你也别跪着了,找个小杌子坐着去吧。”木天晴也算和缓了一下对晚莲的态度。
“谢谢,大姑娘。”晚莲也不再继续想着云霓了,大姑娘让自己坐,就证明自己说的事情,大姑娘感兴趣。这一次,她可要好好的表现一下。
坐下来的晚莲,调整了一下坐姿,便开始回话:“其实说来也简单,老夫人、柔老姨娘两个人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姊妹,父亲,就是我母亲娘家林家如今的大老爷。林家虽然不算大,可是林家祖辈是在京城里做过官的,告老还乡后,回到地方也就算是大户。当年,柔老姨娘的母亲是林家里奴仆,可是不是林家的家生子,是拿月银,隔壁庄子上出来挣钱的丫头,就这么被林老爷一次酒后给误了,庄子上来人闹过,还报了官,后来被林家用钱压了下去。谁知道柔老姨娘的脾气硬,就算被老爷误了,也绝不愿意在林家做小,被庄子上的人接了回去。回去才发现自己有了生育,她也咬着牙把柔老姨娘给生了下来,但却用自己的姓。从那以后和林家再无往来的,既然如此,只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林家也对此不闻不问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来,除了一些老人知道,别人也就都不清楚了。再后来两位姑娘也长大了,分别嫁给温家和关家,有了老夫人和柔老姨娘。”
木天晴听完,笑了笑,看着晚莲:“说说吧,既然是除了林家的老人才知道,你母亲这么一个林家最小的女儿,如何能知道的?而且还告诉了你?从你和我父亲年纪的差距,可想而知,你母亲和我祖母之间也是隔着岁数的。而且,据说我祖母小时候随着母亲回到林家,日子过得并不好,她绝不会那么好心,如今还将林家的表妹接到府里来!要不然你就一口气的都说了,要不然立刻收拾包裹给我走人!”
晚莲突然意识到,木天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半点隐瞒都藏不住,索性就一股脑子地都撩了:“老夫人的父亲温大人,也就是咱们太老爷的同窗,当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罢了官,听说还是当年太老爷求了情,才放了温大人的妻女和一个温家最小的弟弟。其他温家的人十八岁以上的都被抄斩了,十八岁以下的都被卖了,不分男女。”
说到这里,木天晴突然觉得这不是个小罪,看来木家在朝中果然有点威望,不然不可能将这样的重犯的妻女和弟弟都给救了出来。
“落魄的温夫人带着当年的老夫人和自己的小叔子回到了林家,是被木家派人送来的,木太老爷甚至承诺,将来木家会来娶老夫人的。林家这才半推半就地把这三个人收留了下来。仗着有木家的面子,表面上这三个人也算过的去,可是生活并不如意。我外祖父,是林家庶出老三,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娶了我外祖母,娘家家产丰厚。我外祖母一连生了四个男孩,人将近五十,才有了我娘,所以把她当成了宝贝儿。我娘的年纪和温家的小叔子差不多大,比老夫人当年的年纪还小了几岁。我外祖母看上了温家这个小叔子。觉得这个从小仗着咱们林家才能长大的男子,一定会对林家唯命是从。所以,就要求温夫人把小叔子给我娘招婿。温夫人原本不同意,说这是温家唯一的男子,不可以连温家的宗都传不下去了。我外祖母这才松了口,生出来的孩子,姓温。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温夫人没辙,就同意了。从此,温家这个小少爷也算有点好日子过了。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说到这里,晚莲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没有再往下说,她父亲的遭遇,木天晴也不多问,林家看来也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养的出祖母那样的性子。
“我之所以会被送来,是因为我外祖母觉得他们这支庶出不缺钱,但缺权,就是因为家中没有一个当官的。于是,就把眼睛看到了木家。木家大爷一直没有儿子出,我外祖母料定,老夫人也希望有个年轻的女子为她生出个孙子来,一来二去,老夫人就同意把我接进府里,但是我能不能让大爷看上,就看我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晚莲说完,眼帘下垂,好似在为自己悲哀。
木天晴却问道:“那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呢?”
“什么?”晚莲抬起头,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自己,她看了一眼木天晴,想了想,“奴婢,今后以大姑娘的意思为主。”
木天晴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为了别人而活的,更加不可能因为害怕什么人,就依附这个人一辈子。晚莲,我屋子里的人,我需要心向着我,但并不代表,没有自己的人生和主见。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对我向现在对你外祖母,我祖母那样心生怨怼的。”
晚莲抬起眼睛,看着木天晴,真没有想到,木天晴会和自己说这个话。
晚莲又一次噗通跪了下来:“大姑娘,实话和您说吧,奴婢回不了林家,也回不了温家了。我父亲,从小就满头苦读,虽然在我外祖母的逼迫下无奈娶了我的母亲,可是生完我不到两年,他就高中了三甲,被皇上派去了西北做观察使,可是却没有来林家接我母亲。只是在我小时候把我接到家中玩了几天,可我发现我父亲已经另有新欢了。我不小心说漏给了母亲,母亲大怒,带人去西北把温家砸了!您知道当今皇上最厌恶家中不和的官员,有人参了我父亲一本,本来我父亲大好的前程就给耽误了,如今当了十几年的观察使,皇上都没有想起过他。从此,父亲就和母亲彻底决绝了。但,由于当年是招婿,我母亲就是不肯给我父亲写和离,于是,到现在我父亲身边的那个人,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大姑娘,我是真心爱慕大爷的。大表哥第一次陪着老夫人回林家探亲时,是他当上大将军的那一天,他身着戎装,意气风发,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男人,不是我外祖父那样的唯唯诺诺,不是我大祖伯那样色米米,更加不是我父亲那样的小人得势。而是像个真正的男人。所以当我娘来我问意见时,我答应了。大姑娘,奴婢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了,如今只想在您的院子里好好为您效劳,我不想回家。”
晚莲哭的很伤心,林家和温家她是都不想回了。
木天晴没说话,一个女子爱慕一个男子,这又是什么错呢?
“你起来吧,这种没事儿就下跪的毛病要改一改,做人要给自己一点尊严。我祖母说得对,我父亲能不能喜欢上你,是你自己的本事儿,可是记住,不要做一些偷鸡猫狗的勾当,怀了我院子的声誉!但如果你自己真有那个本事,让我父亲看上了你,我也不会拦着你的前程的。”
晚莲眼睛充满了希望,大姑娘竟然不拦着?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祖母和你父亲是个什么关系?”
晚莲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大姑娘,我算是服了你了!其实,当老夫人听到是要把我送进来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也是这个原因,她没有把我硬塞给大爷,而是让我自己去努力。这原因就是,老夫人和我父亲,这个她应该叫小叔叔的人,从小不和!从小,温夫人为了职责,是把这个小叔子当成儿子一样悉心呵护的,甚至......”
“好了,我了解了,你不用往下说了,大概的情况我都明白了。你现在去厨房,就说是我院子里的人,我如今饿了,给我拿东西吃去吧。”
晚莲欣喜地站了起来,大姑娘这么说,就是愿意继续用自己了。她福了福身子,立马跑了出去。
“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如果没有什么悲惨的往事,谁愿意跑到别人家做奴仆啊!”云霓看着晚莲跑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木天晴敲打了一下云霓的小脑袋:“你还是想想你这张肿成猪头的脸吧,就这个脸,恐怕嫁不出去咯。”
云霓笑嘻嘻地说道:“那就待在大姑娘身边,让大姑娘养我一辈子。”
经过这一次风波后,木天晴和云霓两个人的心彼此更加靠近了点。
木天晴好笑地看了一眼云霓,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铁盒子,盒子一打开,就散发出一股很好闻的玫瑰花香,里面装着和猪油一样的凝脂,庄子里出来的云霓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眼睛都看的发直。
木天晴用手指轻轻沾着那凝脂帮云霓涂抹在脸上,云霓只感觉脸上凉飕飕的,很舒服。不一会儿,竟然连刚刚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都没有了。好神奇。
“大姑娘的好东西真多。”
“拿去用吧,自己每天洗完脸后,给自己脸上抹一抹。明天咱们就搬去径幽轩,这里,不能住了!我就不信,去了径幽轩,还能有人说打就敢打你!”
“是!”云霓接过木天晴手中的凝脂,心里很感激,大姑娘是个对自己人很好的主子,自己绝不能让大姑娘失望了,“大姑娘,没事儿云霓就出去,我看看咱们的东西怎么收拾一下。”
“去吧。”木天晴本来还想和这个孩子说一说晚莲的事情,可是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要靠自己悟出来,不能什么都和这孩子说透了,于是就让云霓出去了。
云霓刚回屋子没多久,晚莲就从厨房回来了。
晚莲一进屋子就和云霓说道:“今天,老夫人将径幽轩交给大姑娘的事情,可是传开了,厨房的人都变得越发殷勤了点。云霓,那径幽轩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能让大家立刻对大姑娘的态度大转变?”
云霓看了一眼晚莲,突然想起自己娘亲和自己说得,大宅子里,可不能什么都说,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也才来了不过五年,只知道那里以前住着木家的二少爷。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晚莲立刻垂下了眼睛,云霓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个二少爷长得和老夫人相似,而且一生下来,就给老夫人带来了好运,老夫人喜欢的紧,二少爷死的时候,老夫人可是闹了半天的。怪不得啊,这是把二少爷住的院子给了大姑娘了,晚莲的嘴角勾起了笑容,看来大姑娘并不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而是真的在木家得g了,太好了,她自己这一次可是押对了宝了。
“晚莲,你自己在那里偷笑什么呢?”
晚莲赶紧回过神来:“没有,这不是为咱们大姑娘高兴吗?大姑娘得到好院子,咱们这些当下人的不是也跟着沾光吗?”
正说着,晚莲的目光放在了云霓的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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