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客官喝多了，麻烦你们给他送回孙太师府上。“说着，从孙怀玉的腰处掏出一锭银子，给了小二，自己便无所事事的闲逛在大街上。

    长安真是繁华啊，在长安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像现在一样闲适的以一个局外人一般观看整个长安，如棋局一般的城市。在他的眼中，没有叫卖的繁华，没有喧嚣的人群，只有坦途的街巷如同棋局一般陈列在这里，像一面巨大的棋盘，只是，看棋的人看不到棋子，观棋的人只图个热闹，只是他，是下棋之人，还是身在局中？

    “师兄，无忌还没回来么？”宋雯又一次踏进了徐三斤屋内，这已经记不清是第三十回还是三十一回了。

    “没有啊，有我第一个就告诉你。你放心了，他那么大个人，还能丢啊！”徐三斤被宋雯缠的是在够烦，没好气的说道。

    “好啊，死猪头，你敢欺负我妹子，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下酒吃。“一旁的苗青青说道。

    “女孩子家家的，还喝酒。“

    “怎么，不行么？“苗青青向徐三斤婉媚一笑。

    “能，能，喝多少都成，行了吧。“徐三斤可不想惹这个姑奶奶。

    “妹子，别着急，姐姐我陪你去找。“苗青青拉着她的手就走。

    “猪头，你要是真不想变成猪头，最好乖乖的陪本小姐一起找。“苗青青头也没回撂下这一句。

    “走，走，走还不行么？我和人还有约呢？“徐三斤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心里早就把欧阳无忌骂了好几遍了。”等等我，我穿个外套。“

    三人走到门口，就碰见到了人事不省的孙怀玉。

    “咦，他怎么这样了？”苗青青一把拦住往孙府去的小二问道。

    “啊，没事，他在我们酒店喝多了，我们把它送回来，没别的意思。”小二怕被人误认为是人贩子，连忙解释道。

    “真是的，好好地喝这么多酒。这样吧，他是我哥哥，把他交给我吧。”苗青青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小人就不打扰几位了。”小二可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无忌兄，再，再来一杯。”孙怀玉突然开了口，倒是把苗青青吓了一跳。

    “无忌？你是说无忌师兄么？他在哪里啊？快告诉我。”宋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抓住孙怀玉的肩膀，剧烈的摇晃。

    “别摇了，他喝多了。”苗青青说道。“你在着急也不用把人摇死啊。”

    “啊，”宋雯也意识到了不妥，两只手放了下去。

    “别担心，现在不是知道那个负心汉还活着呢，不是么？”苗青青一边扶着孙怀玉，一边打趣道。“猪头，还不来扶一把啊，累死我了。”

    是啊，既然有了师兄的消息，自己又担心什么？宋雯想了一想，心情也平静了一些。

    三人带着人事不省的孙怀玉又回到了张府。

    三人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孙怀玉，几分无奈。

    “看来他要醒还得一段时间啊。”徐三斤很是难过，因为孙怀玉躺的是他的床，并且躺之前还吐了一地。“真是的，喝这么多干嘛，真是有钱没地方花。”徐三斤在心里暗暗的骂道。

    “没事了，妹妹，既然有消息了，就是好消息，没准一会他就回来了。”苗青青在一旁劝慰道，说话的同时还白了一眼徐三斤，一看他那个肉痛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师兄，我真怀疑他是怎么当大师兄的！

    “我没事，就是担心，就是….”宋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我明白，妹子别说了。”苗青青搂过一旁的宋雯说道。

    “这你也明白？”徐三斤疑惑地看着她。

    “要你管，死猪头。”苗青青恶狠狠的盯着他，如果现在她不是在照顾一个伤心的人，或许你马上会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嚎叫。

    “天之骄子，哈哈，我是第一风流才子，无忌，再来喝。”在床榻上的孙怀玉还在比比划划不肯安静。

    可是，欧阳无忌，他会去哪呢？张府真的回不去么？这里有他关心的人和关心他的人，他的能忍心一走了之么？

    他不知道，他胡乱而又盲目的走在大街上，张府不是他的家，他也不是张府的下人，在这之前更未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仅仅是因为太傅的邀请自己就要义无反顾么？他是师傅的故交，可不该这样对自己，反正师傅只是让人参加棋赛，却并未指明让谁参加，也更未说输赢如何，自己为什么还要一心一意的去帮他们呢？师傅不让我们以下棋为名巧取钻营，可是他又一直让我留在京城帮他。乱，真的是乱，明天十里亭还有一场棋局，早知道还不如在草屋待着，不去替他和公孙无悔去下那该死的棋，自己也不会多出这么多事，自己真是多事啊，欧阳无忌叹了一口气。京城虽大，自己却身无分文，连一餐一宿都尚未解决，又何谈在京城立足，难道还要乞讨不成？想到这，他又不由的自嘲的笑笑。自己再不济，也不会沿街乞讨，遭尽世人白眼，那还不如杀了自己一般。

    “小哥，你看这簪子做工不错，成色也好，给自己心爱的小娘买一个吧。”一旁叫卖的小贩喊道。

    无忌停下脚步，看了看小贩手里拿的簪子，如小贩说的一般，可是自己哪还有多余的银两，他微笑的摇摇头，除了他这一身衣裳，还有什么是值钱的呢？他倒是想买下这根簪子，不是别的，他感觉他该买，没有理由。

    “小哥，我出来的急，没有带钱，偏又这只簪子我又喜欢，这样我把这身衣服放在这作抵押，好么？”欧阳无忌说道。

    “你这衣服可是上等面料，真的要抵给我？”小贩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就要你这只簪子，还有把你的外衣也给我就成。”

    “好咧，我找个上等的木盒给你装好，等着啊。”小贩乐不可支的忙了起来。“公子，你的簪子，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衣服。”

    “谢谢了。”

    “哪里哪里，是我该谢谢你。”小贩笑呵呵的说道，心里在想，这家伙莫不是个傻子，自己的簪子最多也就值一两，还有那件麻布的外套，加一起也不值几十两银子的上等面料做成的上衣啊，这家伙一定是个傻子，要不就是一个疯子。

    欧阳无忌想象不到自己的这一举动竟被人暗自想成了傻子，疯子。他只是手里拿着装有簪子的木盒，在走着。

    他仿佛看到从前，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花开了，一切都是那么美，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小男孩小女孩在山坡上追逐，奔跑，嬉戏，累了，就躺在绿色织成的地毯上，什么想不会去想，他们的笑声伴着自然的声音成为最美的旋律。

    “师兄，我美么？”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女孩问一旁的男孩。

    “美，臭美的美。”男孩端详了半天，给了这么一句评价。

    “讨厌，不理你了。”女孩嘟起小嘴，把脸转过一边，不理旁边的男孩。

    男孩站起身向远处走去，女孩却一直以为他就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

    半天过去，“你就是不道歉，我就不理你了。“女孩说了这么一句，却发现没人理她。

    她回过头来，发现她的师兄不见了。她急了，大声的喊，拼命的喊，知道自己的嗓子喊的沙哑，泪珠落下。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问道。

    女孩想开口骂她，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她恨恨的盯着旁边的男孩。

    男孩把手从身后拿出，那是一个漂亮的花环，花环五颜六色，花瓣娇艳美丽，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男孩把花环给女孩带上，就从怀中拿出一朵美丽的大红花，斜插在女孩的头发上，做完之后，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女孩没有计较他笨拙的插在头上的花，她感觉她是最美的女子。

    “嗯，这回漂亮多了”男孩还是端详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又有谁会去计较那么多呢？

    人生在世，计较太多，处处算计，反而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经营自己的花草，然后待到繁华盛开的季节，遍一个美丽的花环，给最爱的人，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