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慌慌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花溶要走?怎能让她走?
她留在这里,自己还可以看到她,知道她就在身边,可是,如果离开了——如果这次离开了很可能就会葬身海底。即便侥幸不死,也是天涯海角,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大王,小人告辞了。”
他下意识地喝一声:“不许走!”
周五吃了一惊:“大王?”
“你叫花溶等着,晚上老子再和她谈谈那件事。”
周五喜道:“大王这是答应了?”
“到时再说。周五,你叫她等着,要是走了,老子剥你的皮。”
“是。”
花溶见周五满面喜色地出来,老远就道:“姑娘,秦大王说晚上见你。”
“哦?”
“他说晚上跟你谈谈,看样子,他会答应的。”
为什么偏要晚上谈?秦大王莫不是?
她忐忑不安,更是不敢逗留,慌忙道:“还是算了吧……”
“不等了?”
“不等了,我们马上就走。”她急急地,转身就走。
周五追上去,见她几乎是一路小跑。
背后一声怒吼:“站住……”
周五茫然站住,秦大王却不看他,而是盯着花溶的背影,这个女人又要逃跑,每次都是这样。
“怎么?花溶,你根本不敢跟老子谈判?”
她慌忙回头,见秦大王身上围着一张虎皮,如一个野人一般,双眼血红地瞪着自己。
她更是骇怕:“这……不用了……”
他咬牙切齿:“要想救你那个鸟皇帝,你就等到晚上,老子也许会答应你。”
周五低声道:“那就再等等吧。不行的话,明早我就送你离开。”
她默然靠在路边的那棵大树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默许。
秦大王也不多看她,转身就走了。
回到那间满是各种奇怪味道的房间坐下,中午已过,只周五送来一些饭菜,都是海盗们喜欢的粗糙的鱼肉,大块大块的肥肉,也不知是哪种动物的,上面漂着几根也葱,满是油腻,花溶觉得一阵恶心,根本吃不下去,头晕眼花地勉强吃了半碗饭。
熬到晚上,昨夜的地方,又原地生起一堆火,海盗们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莺歌燕舞。
花溶眼看时间流逝,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得到一个结果,即便不成,明日就离开也罢。
秦大王照例拥着美人饮酒。
花溶上前,异常客气:“秦大王,请借海道通过。”
秦大王微醺:“要借海道?这有何难?”
花溶迷茫地看着他,难道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这时,秦大王左边的那个女人又含了一口酒,迎头,樱唇张开,度到他的嘴里。
秦大王一张嘴将酒喷在她半裸的胸脯上,大笑一声:“花溶,你过来把这个动作做一次,老子就放你等离开。”
花容站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腿脚有些发麻。
一众小喽啰已经哄笑起来,大声叫好:“快来一次,那个小妞,快去跟老大亲个……快去喂老大喝酒……”
花溶在四周的谑笑声里,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面色惨白,只低了头。
秦大王每次见到她,不是张牙舞爪地反抗,就是怒骂嘲讽,从未见过她此刻这种表情——温顺——那种绝望而悲哀的温顺,仿佛误闯入狼群的羊羔,因为惊恐过度,连悲鸣都忘记了。
“我只喜欢岳鹏举,只会嫁他,秦大王,你死心吧,我一分一毫也不曾喜欢过你!”
那毒蛇一般的声音在心口嘶鸣,稍微柔软一点的心思立刻变得坚硬。
他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道:“花溶,你这种态度来求我?”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你要我怎么求你?”
“求人你都不会?”
她上前一步,又深深一揖:“秦大王,求你通融一下。”
“哈,你这就算求了?就一句话,老子就得给你面子?花溶,你以为你是谁?”
花溶两手空空,走得匆忙,什么珍珠宝贝都没有带,她也不知道林之介船上是否还有丰厚的珠宝可供送礼。
她怔怔地站着,声音十分空洞:“待过了这里,我再想法补送礼物来,好不好?”
“好不好?”——她的声音那么凄凉,站在火堆边,一阵风吹来,单薄的身子仿佛在轻轻摇晃。
秦大王猛喝一口酒,又大笑起来:“那个鸟皇帝,还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你凭什么空口白话欺骗老子?”
她说不出话来。
的确,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随时陷入金军的包围圈,生死不知,又何来偿还他的人情?
她抬眼,见他正盯着自己,目光里满是嘲笑和奚落,这是她生平没见过的。这才发现,自己缺少交易的筹码,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怎能指望秦大王给自己人情?
自己是秦大王的什么人?不过是他以前抢来的玩物之一而已,就如他怀里的女人!
而女人,正是他最不缺少的玩意。
自己来求他,本来就是自取其辱。
可是,不求他,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闭了闭眼睛,这一次,就这一次了,自己如能帮助皇帝度过危机,也算彻底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从此,自己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离开,天涯海角,互不相欠。任他荣华富贵,自己只和岳鹏举离开。
可是,连这一点,她发现自己都做不到。
“秦大王,我……”
“花溶,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我!”
秦大王怀里的两个女人早已不耐烦了,凭借女人的直觉和敏感,早已发现秦大王和这个女人关系匪浅,否则,以秦大王的暴躁,怎会跟她啰嗦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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