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地搂着她,眼泪不知怎么掉了下来,比当初得知她死后,为她“立碑”时,更觉悲戚。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溶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天地间一团漆黑,自己躺在一双巨大的手臂里,仿佛一叶小舟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飘荡,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秦大王停下脚步,欣喜道:“丫头,你醒啦?”
这声音十分嘶哑,她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是秦大王的声音,只那声“丫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她身子一抖,几乎要从他怀里掉下去。
“丫头……”
秦大王停下,摸索着,身后仿佛是一块石头,他坐下,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如被某种邪恶的毒蛇液体沾到,她浑身发抖,记忆里所有的可怕和噩梦又回来了,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放开我,快放开我……”
“丫头,我会保护你的,决不让人再害你了……”
她用力一挣扎,秦大王手一松,她踉跄着站稳,手一推,秦大王几乎跌坐在地上,她的手推到他的身上,全是湿的,鼻端飘过一阵剧烈的腥味,也不是是汗水还是血水,或者是汗水血水的混合。
秦大王混战半晌,本已受了重伤,只是凭着一口气以及娇妻重新入怀的喜悦支撑,才坚持了这么久,如今被她一推,跌坐在地,竟然一时站不起来。
“丫头,你没事吧?”
花溶没有做声,在黑暗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秦大王提一口气,猛地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就搂在怀里。
被他铁臂一样地箍住,花溶挣扎不得,无边的黑暗,一路的死亡追杀,如今,又落入秦大王手里。
“丫头,跟我回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他的手臂越箍越紧,花溶几乎透不过气来,惊惶中,忽然想起金兀术营帐外面,一众金军对王氏的****,“丫头,丫头”——那如恶魔一般挥之不去的阴影,更是海岛上被掳掠奸杀少女的尸体……
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她惨叫一声:“放开我……”
秦大王再次抱起她,嘴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丫头,我带你走……”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又推他一下,这一下,秦大王再也站不住,手一松,她就掉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就跑。
“丫头,丫头,你要去哪里?”
秦大王脚步踉跄,追得几步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晃几下,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
“丫头……”
花溶也察觉他受了重伤,她身上的伤用了金兀术的“九露膏”,又包扎得当,已经复原了七八分,奔逃中也没受多大伤,现在清醒过来,力气也恢复了七八分。她想起秦大王那干死去的兄弟,显然他绝不会是“碰巧”出现在金营,应当是专门为救自己而来的。
她迟疑地停下脚步,距离他几步站定,淡淡道:“秦尚城,你于我有大仇,可是,今天你又救我一命。今后,我们就恩怨两讫,互不相欠……”
秦大王也不在意她决绝的话语,听她跟自己说话就十分开心了,她的语调那么温和,尤其,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丫头,婉婉说你落入金兀术手里,我们就寻机混进了金营……丫头,能和你在一起,我真是开心极了……”
“婉婉呢?”
“我派人送她回知州府去了。”
“多谢你!”
她想,这话是代替弟弟说的,毕竟,他救了鹏举的“妻子”,免除了他在前方杀敌,妻子却沦落金军手中遭受万般****的噩运。
此时此刻,每成功逃亡一个女子,都是大宋的幸运。
“李兴他们呢?”
秦大王黯然道:“死了,他们都死了!”
花溶没有再问,鼻端的血腥味似在无限扩散。
他又欲伸手拉她,急不可耐,那种帖在自己怀里的温暖的感觉一消失,身心都空荡荡的,无以为继。
“丫头,我想抱你……给我抱抱,好不好?”
花溶打断了他的话:“秦大王,我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急忙道:“丫头,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她冷笑一声,“谁是你的妻子?”
“丫头,我们拜过堂,洞房过的……”
“如果抢来的女人都算你的妻子的话,秦大王,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少妻子?那些被你们****的、奸杀的、掉在海里淹死的,你知道有多少吗?……我不过运气好一点,苟且偷生,勉强保住了一条命而已,这也算你妻子?把一个抢来的女奴当妻子,秦大王,你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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