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卑,他不知道那根线没接好,突然冒出一句:“大丈夫姓更名坐不改姓!”
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句话已经很有文化气息了。
而天罪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姓,一起来姓‘姬’如何?这个姓氏不错,说文解字中讲,这个字还有‘公主’的意思呐。”
马强火气又控制不住了,一个毛都未必张齐的小鬼头,竟然让自己跟他姓?还有比这更侮辱的事情吗?
“大胆小子,砍洒家一刀劈了你……唔……”
刀举一半,他却突然停住了,眼睛猛地瞪圆,额头见汗,呼吸甚至有些困难,好半响才问道:“你说……你姓姬?!”
天罪这下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理直气壮的点头道:“是啊。”
“是……是那个姬?!”
天罪翻了下白眼,无语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南明国只有一家人姓‘姬’吧?”
马强那不太够用的脑袋已经彻底迷糊了,满脑袋都是问号,竟然口无遮拦的说道:“你是姬家的人?那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
天罪却再不跟他说话,而是对面前的一名士兵问道:“你们是忠诚的,但你们忠诚的对象是谁,能请你告诉我吗?”
天罪刚才别过头说话,就是为了躲开那个‘转换阵法’,以免自己是姬家人的事情暴露出去,但他之所以说出来,一方面是震慑马强,另一方面就是说给面前这几个士兵说的。
果然,那名之前抽回长枪的士兵神色极其复杂,一是就像马强一样,不理解天罪此时的身份,是姬家的人,还是陛下的人,二是……他真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好久,才憋出两个字来。
“军令。”
这一问一答,就通过转换阵法传了出去,让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谁也不知道天罪到底要干什么,甚至……有些人也不关心。比如卫尉大人。
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却只身走到敌军大阵前面,以一己之力对抗浩瀚军队。一个幼小的身体,与之对阵的是十万军队,那巨大的反差,却让人生出一种敬畏,以及……感动。
大军之中,风猎猎血旗昭彰,兵甲闪烁,夺目惊魂。小儿身后,空仓仓黄土白沙,布衣飞荡,口吐金华。
一,比十万。震撼,卫尉大人在心中不停的呐喊,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
天罪听到军令两字,先是点了下头,随后哈哈大笑,指着那兵甲嘲笑道:“好个笨蛋大头兵,拼杀多年,好不容易留下一条残命,竟还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如今苦思冥想才说出一句‘军令’?你也不怕天下人听到后笑掉大牙!”
那名士兵的脸腾地一下变成了酱紫色,不光是他,十万军甲都听到了天罪这放肆嘲笑,那是又恼又羞,便是怒气难耐。这小兔崽子,刚才还挺可爱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讨厌了?
那士兵好半天憋出一句:“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执行上级的命令又哪有错误?”
天罪等的就是这一句,突然憋住笑意,朗声说道:“好个以服从为天职,好个上级的命令,你倒是想把一切甩个干净,当一个只知道打仗杀人的傀儡,但……你们真的这样了吗?没有,你们没有!你们一直以来都对你们应该尽职尽则的人,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你们也并没有按照军令将我击杀在二十丈防线,因为你们不是傀儡,你们是一群有血性的汉子!”
天罪突然伸手拨开那名兵卒的长枪,双手往他肩上一搭,说了声‘劳驾’,对方刚被夸的找不到北,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拢在一起,天罪就势踩在他手上,又站到他的肩膀上面,对着十万将士继续说道。
“你们也许不懂,但你们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到了,你们在捍卫这个国家,保卫这片国土,忠的,是这个国,卫的是这千家万户!而国家是什么?陛下他们家吗?不是,他们仅仅是一个暂时拥有统治地位的大家庭而已。姬家吗?可惜,更不是,姬家也仅仅是这国家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庞大,实际上却如油饼上的芝麻,小小一粒。你们忠的,是生你们养你们的这片土地,你们卫的,是包括你们自己在内的无数个普通的家庭,也正是这些家庭,每日每年用自己的勤劳供养着你们。”
深吸一口气,天罪猛地大喊道:“你们真的要战吗?以姬家走狗的身份,向帝王家挥舞你们的利爪?胜利了如何?你们,甚至包括你们的父母,妻儿,都会挂上弑君的恶名,街头巷尾无不对你们指指点点,平时亲近的街坊,也会对你们避而远之,往昔的故友,会视你们如洪水猛兽。你们想用自己的遗臭万年去换取那微不足道的功勋吗?败了,又如何?你们会死,你们的家人也许不会,但你们的父母将流离失所,你们的妻子将沦为官妓,每天被无数个男人践踏她香喷喷的身子,你们的孩子将成为奴隶,无休止的……也许还未成年便累死在某个荒山野岭的乱葬岗中,至死,连一个给他们送行的人都没有。而你们的死亡换来了什么?换来王国的军队砍下你们的头颅,用尖刀刺穿举到太阳下面,对所有试图反叛的人说……看!这就是叛逆!胜,则名毁,败,则家亡,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一人之威,如诛神利剑,狠狠刺在所有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