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这座城市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眼中,招牌上的彩灯沿街道自西向东逐次亮起,高耸的办公楼被一块块纯白灯光填满,如同一根巨型荧光棒,高速公路上车流密集,车灯在高速下拖出长长的光影,俯瞰下去像是一闪即逝的流星雨。
广场上的人头攒动,劳作一天的上班族在夏日的酷热下褪去白日里的制服,男人们换上宽松的t恤衫和休闲裤,女人们换上妖娆的低胸装和超短裤提着奢华的提包,随处可见手挽手的年轻的情侣。步行街两侧的商店一家连一家,敞开的大门准备吞掉顾客的钞票。
徐家汇,位于上海中心城区的西南部,紧邻上海交通大学和徐汇区委区政府,是上海市十大著名的商业中心之一,该商圈是集购物、娱乐、办公、商贸、休闲、住宿、餐饮、培训教育为一体的综合性商业区域。
学生们梦寐以求的暑假终于来临,校园里满是“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放假”之类的话,好像刚刚刑满释放似的。
洛曜尘仰望着面前这座超级娱乐城,心里简单地计算了一下该如何消费兜里仅剩的500块,然后低着头走上门前的台阶,一个人的影子在大厅的灯光下越拉越长,身着艳丽服装的人们在他的身旁来回穿梭。他在密集的人潮中时隐时现,显得那么不起眼,仿佛随时会消失在下一个人的身影后。
洛曜尘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存在感,他在人群中永远是那么形单影只,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轻易被人忽略,一个常常被忽略的人当然没有存在感。可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他又何尝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像某位明星一样受人左拥右捧,周围的的人会为他呐喊为他欢呼,会撕开自己的衣服让他签名,会因为他的出场而派出警察阻拦疯狂的人群,那时候洛曜尘会挥手同他的粉丝打招呼,不时冲人群中的女孩做个飞吻,女孩们会因他而陶醉,可现在他从女孩飞吻只会得到一句“臭流氓”。
还未进门,大厅内的音响播放的dj舞曲已灌入耳中,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起来,隔着钢化玻璃大门可以看到在舞池中疯狂舞蹈的人群,顶部悬挂的宇宙球灯射出的光束五彩缤纷,交相辉映,不断变幻的光环浮游生物般在墙壁上来回游动。推门而入,洛曜尘没有向人群中多看一眼,径直走向楼梯。
“喂,那不是洛曜尘吗?”人群中有人高喊。
洛曜尘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人群中有一部分人停止了舞动,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这时他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被这么多人盯着洛曜尘有些窘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他们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然后继续舞蹈,这个小插曲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不会因为洛曜尘的出现而浪费时间,更不会像好友重逢似的给他个热烈的拥抱。
一个个子矮矮的女生挤出人群,长长的马尾辫在身后摆来摆去,她边招手边喊:“最近去哪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她是洛曜尘高一的班长,同样也是高一二十四班的班花,她曾经有很多追求者,当时洛曜尘还喜欢过她,但也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幻想一下而已,现在人家早已是名花有主,是隔壁班的一位小帅哥,人群中就有他,洛曜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不高不富不帅,知道攀不上这朵班花,所以根本没好意思讨好她……公主就该嫁给王子才对嘛,虽然屌丝在很小的可能上会逆袭女神,但屌丝之神显然没空搭理他。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我我我我……”洛曜尘一紧张就纠结,脸憋得通红。
“我们正在办同学聚会,待会还会去九楼。你不来吗?”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洛曜尘勉强应付过去。
“那再见了。”
“嗯,再见。”
洛曜尘看着这个单纯的女孩滑入舞池,洁白的连衣裙在灯光下映成五颜六色,心说大小姐你可真是没经验,九楼是住宿客房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心理准备。
洛曜尘不再多想,走上楼梯。
二楼是浴场,听说还是鸳鸯浴,洛曜尘猜这里的老板要么是个日本人,要么对异地的风俗情有独钟;三楼是酒吧,据说可以跟上海浦东的金碧辉煌夜总会值得一比,洛曜尘没进去过,他知道这里的消费高的吓人;三楼是上海最豪华的网吧,同样也是洛曜尘的目的地,在这里,大厅每小时30块,包房40,贵宾包房50,豪华贵宾包房100,在豪华贵宾包房上一天网的花费足以买一台电脑。洛曜尘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奢华的环境,他需要的是超快的网速,而这家网吧的网速不亚于政府专线。
前台接待的装饰跟酒吧的吧台差不多,吧台两侧的顶部悬挂着四排晶亮的酒杯,服务生身着红蓝相间的西装,站得笔直,他身后的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和食品。这个小小的区域笼罩在淡金色的灯光中,给人一种奢华无比的感觉。
“嗨,洛曜尘,好久不见啊。”服务生同他打招呼。
洛曜尘是这里的的常客,但这并不是服务生记住他的原因——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不需要*的男生。美女陪聊是这家网吧的特色,放眼看整个大厅,随处可见穿着短得露出肚脐的皮外套和包臀短裙的女生,坐在某个男生的沙发旁,还有几个是兔女郎打扮的,头上戴着毛绒绒的长耳朵。服务生时常跟洛曜尘开玩笑说不要太腼腆了,洛曜尘,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放肆一点,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我们这儿的女孩可都不差,要胸有胸,要臀有臀。洛曜尘心说介绍你妹啊,你有这份热情怎么不去做婚姻介绍。
洛曜尘没敢去接他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张嘴,服务生就会见缝插针地来上句“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小萝莉,我看跟你挺般配的,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之类的话,全然不顾洛曜尘被当成猥琐大叔的感受,所以他只能默默将四张大钞按到吧台上。
“还是按老习惯吗?”服务生问。
“这次不一样,我要一间贵宾包房。”洛曜尘说。
“其实我猜得到你是喜欢男生的。”服务生话锋一转。
“喂喂,虽然我没有女朋友,但我还没有寂寞到变态的地步好吧。”
“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要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吗?”服务生笑盈盈地递上临时卡。
“这是神转折吗?还是说故意要气我!”洛曜尘捂脸,他是在受不了这个看上去年轻却怀有一颗大叔之心的家伙。
走进贵宾包房,洛曜尘一屁股坐在那张真皮沙发上,开启电脑。他身后是一张席梦思床,上面铺着花纹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面前是一面竹木屏风,头顶上悬挂着的倒锥形吊灯洒下淡淡的金色光芒,令整个人都沐浴在光晕中。输入临时卡上的密码,洛曜尘打开网页,登入到“红客联盟论坛”。
中国红客联盟,又叫h.u.c。“中国红客联盟”成立于2000年底,是由黑客界传奇人物lion牵头组建的,吸纳了全国众多黑客高手。其成员曾达到8万多人,成为世界排名第5的黑客组织。该组织主要反击国外一些黑客的攻击,其中2001年反攻美国白宫网址最为著名。红客联盟于2004年12月31日成立四周年之际,在其网站上发表公开信,宣布解散,同时关闭网站。2011年9月22日宣布重新组建,新网站于2011年11月1日开放。
很少有人知道洛曜尘其实是一名黑客,而且是“中国红客联盟”中的一员。昨天他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的id是“逆风作案”,邮件中说需要利用他的黑客技术入侵一家网站,任务完成后会得到5百万美金的报酬,考虑好后回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内容,更没有提到要入侵哪家网站,但高额的报酬暗示了行动的风险和难度。报酬的数额的确惊人,洛曜尘觉得有了这笔钱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洛曜尘在邮件中回复“我已经准备好了”,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手指习惯性地抚过键盘。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电脑了,但对于电脑的热爱程度却丝毫未减,这就像吸食毒品般令人上瘾。他喜欢那种游走于禁区、攻破防线的快感。
要不是最近手头紧,他可能再也不会去接触电脑。想到这,包租婆那具有穿透性的嗓音仿佛又响彻在耳边:“你给我听好了洛曜尘,要不是看在你年纪轻轻还一个人住,我早就把你轰到大街上了”。
以前洛曜尘并不是一个人住,他还有个父亲,准确的说是一个好吃懒做喜欢酗酒抽烟又爱要面子的养父。养父白天出去鬼混,洛曜尘每天见到他的时候只有在晚上,一到晚上,养父就会提着瓶青岛啤酒,一边摸索着将钥匙塞进口袋一边拖着双人字拖走进卧室,同时带进一股刺鼻的酒味,过不了多久,震耳欲聋的鼾声足以令整座公寓颤抖,洛曜尘摸准了他回来的时间点,每次还没等养父回来,洛曜尘就戴上了口罩和耳机,独自一人趴在那台老式电脑前钻研黑客技术,这或许是他唯一值得自豪的。他不知道这种生活会持续多久,但他真的受够了这里,他害怕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害怕自己会在这里腐烂、发臭,更害怕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会在意他,就像对路边的杂草一样视而不见。
人生中总会遇见几个转折点,但转折点是一个分岔口,一边是美好的未来,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渊。就像突然有那么一天,有人在网上委托洛曜尘去攻击某家公司的网站,委托他的人说哪家公司的老板是个混蛋,拖欠了他50万的债。洛曜尘信了他的话,真的入侵了哪家网站,并使公司的账户在短时间内接管到委托人手中,那时候洛曜尘觉得自己是维护正义的英雄,可是在几个小时后,警察闯到了家里,直到坐在警局审问室里,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哪家公司的老板根本没有什么债主,委托人其实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板,他是被入侵的哪家老板的死对头,他从银行取出了近八千万的现金,卷款逃走。那年洛曜尘15岁,只有对部分犯罪行为负刑事责任,并不包括攻击网站,警局又看在他是受骗的,所以只带他到少年管教所待了几天,而养父则害怕他再给自己惹麻烦,于是将他逐出家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洛曜尘才知道自己不是养父的亲生儿子“滚吧洛曜尘,去找你真正的爹妈,别再回来给我添麻烦了,你丢尽了我的脸面”。
五分钟后,邮件再次发来。洛曜尘点开邮件,邮件中写着“入侵美国五角大楼网站,致使其系统瘫痪,任务完成后,报酬自然会到账”。
洛曜尘做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现今美国的网络是世界上最发达的,政府机构的网站更有着重重加密,,但洛曜尘不会拒绝,他追求的是更高权限的挑战,毕竟五角大楼的电脑系统是全世界黑客热衷于攻略的目标。他开始摩拳擦掌了。
吱嘎——推门声惊醒了支着脑袋快要睡着的服务生。他猛然清醒,意识到自己还在岗位上,于是条件反射地鞠躬说“欢迎光临”,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三个高大男人的背身,他们阔步走向贵宾区。他们的身高都在1米9以上,统一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墨镜,那架势总让人觉得他们随时会从衣领内侧掏出把高科技手枪来击毙某个伪装成人类的外星生物。服务生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砰——门轴断裂,高档的枫木门应声倒下,平铺在地板上。
洛曜尘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直发颤,弱弱地说:“喂,你们不会敲门吗?”
他看到三个男人站在门外,逆光勾勒出他们有型的轮廓,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们走进包房,三人分三个方位围住了洛曜尘,如同一堵坚固的城墙。
“洛曜尘是吗,你被逮捕了,介于你非法入侵网站并造成网络秩序紊乱,破坏计算机系统罪已经成立,”位于中间的男人冷冷地说,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你无需狡辩,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洛曜尘也没想狡辩,因为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黑衣人真的从西服内侧掏出了把手枪,只不过不是高科技手枪,而是美国产的1911a1自动手枪,“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有权将你在此击毙。”
枪口指在眉心,黝黑的枪身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冷汗瞬间爬满后背。要不是洛曜尘被吓得行动不利,他早就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大喊“好汉饶命”了。
服务生趴在吧台上竭力探出头,好让自己可以看到贵宾区。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显然也吓坏了其他顾客,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洛曜尘所在的包房,他们看到包房的的门被黑衣人一脚踹开,而且毫不费力的样子,似乎受过类似于特种兵的训练。没过多久,洛曜尘就被黑衣人带了出来,一名黑衣人在前面开路,其余两人分列洛曜尘两侧,洛曜尘在中间耷拉着脑袋,像是正在走上刑场的死刑犯。服务生记得洛曜尘曾经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绑走,那么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服务生开始以为这只是个玩笑,直到有一天洛曜尘帮他修电脑,他就猜到洛曜尘可能是个黑客,因为他不仅修好了那台用于收银的电脑,还将网速提升了整整五倍。服务生知道黑客这个职业在收入高昂的同时还伴随着危险,这就像在高空中走钢丝,稍有不慎,迎接你的将是无尽深渊。
看在曾经帮他修过电脑的份上,服务生决定帮他解围,他觉得自己这样做绝对够义气了。
他从身后的柜台拿来一瓶弗朗巴顿红酒,倒入酒杯中,然后将酒杯放到托盘上,自己端起托盘,迎面走向黑衣人……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服务生突然摔倒,酒杯脱手飞出,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猩红的弧线,洒在洛曜尘跟左边黑衣人的上衣上,玻璃酒杯在清脆的声响中摔成无数碎片。几人顿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的服务生。
洛曜尘没明白他的用意,心说大哥你搞什么啊,我都快进监狱了你还泼我,这是我准备的送行酒吗?
“抱歉抱歉,这是本人的失职,我会做出相应的赔偿的。”服务生一脸惭愧,“请各位跟我到后台。”
“不需要。”为首的黑衣人语气生硬地说。
“这怎么能行呢,顾客就是上帝,顾客有损失我们就应该做出相应的赔偿,不然可有损我们的声誉。”说着,服务生伸手去拉洛曜尘的手,但他还没碰到洛曜尘,就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洛曜尘这才明白这个二货是在帮自己啊,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猥琐至极家伙居然这么够义气,让他心里有些小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有抛弃他啊。
服务生想要抽回手,可他的力量根本无法跟黑衣人抗衡,那只手就像凝固在了水泥墙里。
这时,洛曜尘身前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挡在服务生面前,然后缓缓俯身,抬起墨镜……下一刻,洛曜尘看到服务生的目光瞬间溃散,瞳仁变为了死灰色,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脸色惨白起来,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黑衣人松开手,服务生立即瘫倒在地,目光依旧空洞无神,像一台被断电的机器人。
喂,兄弟你不会被他一个眼神秒杀了吧。洛曜尘在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吐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洛曜尘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明明看到黑衣人什么都没做!巨大的恐惧在心里爆炸。
那一幕就仿佛是死神在索命!
美国?科罗拉多州?luxuryriverfrontlodge公寓
“我爱你,弟弟。”维吉尔说出最后一句话,回身用阎魔刀凭空劈开一道门,消失其中。剧情走到了尾声,屏幕上弹出“sss”评分。迪瑞长出一口气,往沙发上一靠,随手将刚刚买来的xbox360游戏手柄扔到面前的客桌上。他刚刚操控着但丁通关了《鬼泣5》中“欲仙欲死”难度,而且没用超级但丁模式(无限魔化)。《鬼泣5》被誉为“动作游戏no.1”,懂这款游戏的玩家都知道最后的难度是有多变态,因为你操控的人物只有三条命,而且只要被小怪蹭一下就会over,所以“好心”的ninjatheory制作商才搞出个超级但丁模式以便玩家通关。
如果有人看过迪瑞的通关过程,一定会瞪着惊讶的眼睛骂一句“变态”,他的操纵堪称逆天,天使状态与恶魔状态切换得恰到好处,不漏一出空隙,就像画家在完成一件精益求精的作品。但这款游戏吸引他的并不是超品的画面或是高难度的操作技巧,而是游戏的剧情。剧情中,维吉尔跟但丁是天使与恶魔混血的亲兄弟,两人合力打败了魔王曼德斯,可在最后,维吉尔想要统治人类,但丁看透了他的想法,原来他一直在利用但丁跟凯特(注:剧情中的女角色,她曾多次协助但丁击败了曼德斯的手下),于是兄弟两人反目成仇,展开了厮杀。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背后的壁炉中火焰熊熊燃烧,将他的蓝发映成红色。迪瑞从桌上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门在他的背后打开,一位少女走了进来,10cm的高跟鞋敲打着楠竹地板发出鼓点般的声响,少女有着一头亮丽披肩长发,穿着一件纯白衬衫,外面套着件鲜红的马甲,再配上足以露出皎白长腿热短裤,就能感受到少女十足的气场。诺音也正是如此的气场十足。紧跟着进来一名男子,他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黑色夹克和休闲裤,手中拎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这跟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有些违和,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眸子。他的瞳孔中仿佛藏有一边苍茫萧杀雪域,与他对视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单从瞳仁跟头发的颜色可以判断他来自亚洲。男子明显给前面这位大小姐充当了搬运工。
“我由衷的佩服你,诺音小姐,”迪瑞头也不回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安心购物。”
“除非所有的商店都倒闭了,否则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用来购物的。”诺音一本正经地说。这句话诠释了购物狂存在的意义。
“可是我们现在还有任务没完成,而且总部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限,”迪瑞皱眉,“宁西泽,别告诉我你们这次出去真的只是为了购物。”
其实迪瑞在平时不会像事儿妈一样唠唠叨叨,但他被分配为这次任务的队长,所以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他是个要求完美的男子,玩游戏也不例外。
还没等宁西泽开口回答,诺音就抢先说:“不,实际上我们还参观了科罗拉多大峡谷,傍晚的景色真的很美。”
“拜托,请你在说谎前先写一张草稿行吗……现在是上午10点,你们上哪里去看傍晚时分的科罗拉多大峡谷!”迪瑞抚额。现在他开始怀疑派这个神经回路有问题的女孩参加这次行动是个错误的决定。
“呐,这是给你的费列罗。”诺音脱开话题,她从宁西泽的购物袋中抽出一条金色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递给迪瑞。
“我们搜集了关于adx监狱的图片。”宁西泽将购物袋放到客桌上。
“感谢上帝,你们在这段旅游中终于发挥了作用……这是什么?”迪瑞看到他从购物袋中取出一个类似于直升机的模型。
“无人机,它名为‘黑色大黄蜂’,由挪威的proxdynamics公司研制,造价12500英镑。上面安装了微型摄像头,拍摄的图片或影像资料会传送到这台手持控制终端,”宁西泽又从购物袋中取出一台墨绿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我可以利用这些影像资料绘制地图。”
“为什么我不知道会有这东西?”迪瑞问。
“还没出发之前总部交给我们的,只是忘了告诉你。”诺音说。
迪瑞的嘴角抽搐几下,作为队长的他居然还不知道这支小队拥有的配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一个完美的领袖就应该对他的手下了如指掌,显然他没有做到。
“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迪瑞为掩饰尴尬剥开一块巧克力,含入嘴中。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潜入adx监狱解救其中的一名囚犯。这座监狱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安全的监狱,它坐落于科罗拉多州落基山脉脚下的一片荒漠中,因此被称为“落基山脉的恶魔岛”,其中关押着“恐怖牧师”阿布?哈姆扎、“鞋子人弹”理查德?里德以及“9?11”恐怖袭击嫌犯扎卡利亚?穆萨维等危险分子。
屏幕上,以墨绿色为背景,橙色线条构成了监狱各个牢房的三维图像,这些建筑的排列方式毫无规律可寻,但能看出它主要划分为四个区域。
“这就是adx监狱?真是奇怪的设计。”迪瑞坐在他旁边喝着一杯威士忌。
“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报道,狱中牢房分为不同等级,其中关押在h单元的囚犯,除了按照事先批准的名单与家人、朋友和律师见面外,与外界没有任何其他联系。他们不准集体活动,彼此间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通过厕所或者水槽的水管大声喊话……”宁西泽说。
坐在沙发扶手上正在吃面包圈的诺音差点噎住,她吐吐舌头表示对这种联系方式的恶心。她实在不敢想象囚犯们对话的场景,难道他们会掀开马桶盖趴在上面对着一汪清水大喊“我是一号,我是一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然后隔壁正坐在马桶上的另一名囚犯感到屁股有些微微颤抖……真高端啊,他们用的是翻盖手机!
宁西泽没去理会诺音的想法,继续说:“d单元则被称为‘爆炸案犯区’,曾关押过已被执行死刑的奥克拉荷马城爆炸案犯麦克维等。如果囚犯不守规矩,他们就可能被关入z单元。在这里,没有电视可看。对于这些与外界已经没有很多联系的囚犯而言,这算是非常严厉的惩戒方式了。但在这所极限管理监狱里,还有一处堪称‘超极限管理’的特别区域,即所谓的‘13区’,1993年美国世贸中心爆炸案策划者拉姆齐?优素福就是达到这种危险级别的囚犯。这里的犯人没有机会接触任何人,包括狱警在内。对于这个区域的描述可以引用前任典狱长罗伯特?胡德的话‘我不知道地狱是什么,但我确实知道,对于一个自由人而言,这所监狱和地狱非常相像’。糟糕的是,我们需要解救的囚犯就在这里面。”
“另外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我们不知道他被关在哪一个牢房中。”
“这些情报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知道的更多”迪瑞说。
“有的。这座监狱占地约14万平方米,铁丝网围栏高达3.66米。还有激光防护、压力垫以及攻击犬等,建造费用达6000万美元。囚犯每天23小时待在7.8平方米的牢房中,床、桌子以及凳子都被固定住,里面有淋浴和卫生间。黑白电视可提供各类宗教服务,广播有50个频道。每个牢房有一个窄窗,只能看到内庭一角和一小片天空。自1994年投入使用至今,从未有一个罪犯成功越狱。”宁西泽说,“报道称,表现良好的囚犯拥有额外特权,比如每月5个小时打电话的时间,或获准在单人锻炼场所进行体育锻炼等。同时,监狱图书室有158本阿拉伯书籍以及320套伊斯兰教视频,囚犯有权在牢房内进行宗教祈祷,并保留念珠、地毯、头饰等。”
“听上去他们的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嘛。”诺音说。
“好的,我们来制定计划,”迪瑞挺直腰,双手环抱,好让自己体现出领袖风范,“首先,负责劫狱的人只能是诺音,她需要能够突破带电铁丝围栏的设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宁西泽从购物袋中抽出一件黑色紧身皮衣,“这件紧身衣中加入了一层聚酰亚胺薄膜,这种材料通过聚酰胺酸溶液流延成膜、拉伸后,高温酰亚胺化制成的,相对密度1.39~1.45,有突出的耐高温、耐辐射、耐化学腐蚀和电绝缘性能,可在250~280℃空气中长期使用。”
又多了一件他不知道的东西。迪瑞忍不住抚额。
“好好好。那么下一步,宁西泽负责用无人机监视监狱的守卫,最好搞清楚他们的换班时间,以便让诺音利用这个空隙,而我负责接应诺音。”迪瑞说,“我们会在今晚十二点出发。”
“我现在就去换衣服……迪瑞,你怎么流鼻血了,”诺音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想偷窥我吧……”
“不,我想他只是吃了太多的巧克力……”宁西泽说。
皓月当空,夜幕下的落基山脉连绵起伏,如同一头漆黑的盘龙。它是美洲科迪勒拉山系在北美的主干,由许多小山脉组成,被称为北美洲的“脊骨”,山脉的主体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加到美国西南部的新墨西哥州,南北纵贯4800多千米,广袤而缺乏植被。
此时诺音跟宁西泽正处于200米山腰处的一块岩石后,宁西泽倚在岩石上,端着手持终端机,“黑色大黄蜂”传来的影像逐渐呈现在屏幕上。诺音正在用望远镜观察下方的adx监狱,她的长发迎风飞舞,美好的曲线在紧身衣下刚好呈现出来,黑夜中,她仿佛魅鬼般娆人。
与此同时,迪瑞正将这辆刚刚买来法拉利ff停靠在路旁。火红色的车身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中格外显眼,就像一滴鲜血滴在了沙漠中央。
迪瑞打开音响,音响中播放的是美国著名摇滚乐队ck》,然后从车座中央的凹槽中抽出一瓶酒,用拇指轻而易举地弹掉瓶盖,对着远处的钢铁堡垒举杯。
“到达制定位置了吗?”无线耳机中传来宁西泽的声音。
“王子已到达,一切准备就绪,”迪瑞说,“希望待会只能看到诺音跟那个囚犯赶来……”
“居然称自己为王子?你还真是无时不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诺音说。
“今晚,这座最安全监狱的无人越狱纪录将会被打破。”迪瑞缓缓地说,细品一口酒,“祝你好运,神经病小姐。”
“这算不算是吉尼斯世界纪录?”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申请。”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劫狱的事迹吗?”
“他们每隔两个小时换一次班,换班时间为三分钟,”宁西泽忍不住打断了这没营养的对话,“换班的空隙是你唯一的潜入机会。”
“明白了。”诺音拉起衣领遮面。
“还有一点,不要自作主张,我们不能跟他们扯上任何麻烦。”宁西泽凝视着她的眼睛。
“尽量吧……尽量……”诺音挠挠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撇过头去,不敢去看他。
宁西泽无奈地叹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友总爱惹麻烦,每次执行任务都会搞出些棘手的情况,害的他不得不处理善后工作。
夜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天幕,看上去像一只鹰隼。那是诺音驾驶的滑翔翼,这架滑翔翼整体被漆成了黑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在夜空中极难被发现。
她降落在距监狱三十米开外的荒漠中,这个距离刚好是哨塔上的探照灯所不及的范围,接下来她只能徒步前行。“13区”共有六座哨塔,上面的哨兵24小时值班。刺眼的探照灯投下巨大的光斑,仿佛是巨人的眼睛,六个巨型光斑有规律的呈螺旋轨迹扫描,这样可以做到毫无死角。它孤立于荒漠中,就像童话中藏匿在无人雪域中的宫殿,但这座宫殿中没有华美的大厅和长廊,只有灰色的水泥墙壁和冰冷的铁门。
诺音奔跑起来。前方的光束横扫而过,毕竟每道光束之间还是有空隙的,她等待的正是这个时机。光束闪过,诺音再次提速,如一只矫捷的猎豹,长发随风飞舞,如果博尔特看到她的身影一定会自愧不如,她的速度达到了20.3m/s!可以将世界冠军远远甩在身后!
下一道光束来临时,她已靠在了铁丝围墙上,铁丝上附带的高压电足以致命,但在聚酰亚胺薄膜下形同虚设。诺音翻过三米多高的围墙,轻盈地落地翻滚一周,迅速贴近牢房,后背紧靠墙壁。
这时,由五人组成的巡逻队向她的方向走来,整齐的步伐证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身着黑色的防弹衣,手持m16a4自动步枪,这种枪由柯尔特、fnmi公司生产,5.56毫米口径,弹容量30发,有效射程600米。如果他们发现诺音,有权利开枪将其击毙。
诺音没有躲避,而是默默地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她的整个眼球变为了黑色,瞳孔中绽放出诡异的猩红光芒,如同在黑夜中盛开的玫瑰,她看上去就像准备嗜血的恶魔,之前十足的气场被难以言状的威严取代。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军用皮靴发出“吱吱”的声音,近距离下可以看到锃亮的枪身折射出的光点。五人巡逻队经过了她,继续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诺音,似乎把她当成了空气。最后一名士兵经过后,诺音的手中多了一张黑色的感应卡。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角处。诺音重新出现在黑夜中,眼中的黑色随之褪去。按照计划,他们会有三分钟的换班时间。诺音贴着墙角探出头,视线中,最后一队巡逻兵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的铁门在闭合的瞬间,诺音开始行动,她利用关门声来掩饰脚步声,飞快地闪到牢门前。感应卡在读写器上扫过,响起“叮”的一声,表示通行的绿灯为她亮起。漆着红色油漆的合金门左右分开,内部机械运转发出“嗡嗡”的声响,惨淡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眼前是一条十几米的长廊,顶部的壁灯泛着暗黄色的光,一直连到尽头的楼梯口,长廊右侧是一间连一间牢房,每间牢房的铁门上只有一扇小窗,是用来递进食物的。门在诺音背后闭合,与外界隔绝开来,整条长廊重新陷入沉寂,这里不像诺音想象的充满哀号声,但这份寂静更令人恐惧,好像在这个空间中仅有她一人,世界的喧嚣离她远去。
诺音有些恍惚,她做一次深呼吸,意识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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