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一阵子,主子关闭了对它的心灵联系,然而就在刚才,灵识开启,它已经感觉到了一切。
主子在受苦!
它拼命的要奔向那个方向,却被来自心中的命令生生逼退。
退回去!
退回她身边!
不能把她带到我这里!
保护她!
那心灵感应的命令极其虚弱,它好容易才感觉清楚,这虚弱让它心急如焚,然而却真的不敢再动。
一生忠于他,忠于他的所有命令。
它的意识中,没有违背。
元宝大人站在雪地中,松软的雪地迅速陷下了它小小的身体,它往前走两步,再退后一步,它抬头看看前方,再回头看看一脸期盼等着它带路的孟扶摇。
这一刻,一生里在主人庇护爱宠下饱吃饱睡,不知道人间之苦的天机神鼠,终于第一次懂得了人类的焚心为难的滋味。
身后,孟扶摇跪在它身侧,近乎哀求的低低道:“元宝,走啊,走啊——”
元宝大人长久沉默着,乌亮的黑眼珠,渐渐浮出闪亮的碎光。
它最后仰头,看了那个方向一眼。
然后它转身,一步步爬上孟扶摇的手掌。
它抱着孟扶摇冰凉的手指,将脑袋慢慢的贴了过去,然后,不动了。
孟扶摇看着它,眼神由不解转为了然,最后是无涯的疼痛。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催促,她小心合起手指,将元宝举上自己额头,用自己血迹殷然的额,轻轻抵上它的。
这一刻她希望自己才是元宝的真正主人,可以读懂它的心思读懂它看见的一切,可以知道在他离去之后,这山谷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此刻她明白,他不会允许她轻举妄动,他即使离开,也安排好了她要走的路,他不要她因为他,走岔了预定的路程。
他一生为她铺平脚下道路,哪怕那需要用他自己的生命和肌骨。
她每走一步,原来都在踩着他的骨他的心——
孟扶摇颤抖着,在这午夜呼啸的风中抖成枯叶一枚,她听见自己牙齿格格颤抖,听见和她额头相抵的元宝,从胸腔里发出的细微的哭泣般的哀鸣。
那样的哀鸣同样响在她自己心底,一声声越来越响,震得她意识昏眩,脑中思绪乱成一团。
非烟当初那摄魂大阵伤了她的大脑,虽然后来因祸得福冲破关隘“破九霄”功成,但是多少留下了点后遗症,她在极度情绪激动时,依旧会头痛。
这一痛她才突然一醒,想起长孙无极的切切嘱咐,心中顿时一惊,无极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应该更加的珍重自己,才能去救他,怎么可以在这里沉沦疼痛不能自拔?
她立即伸手捞了一把雪,擦了擦火热的额头,从雪坑中飞身而起,记着长孙无极关于烟气西南角的嘱咐,她飞身而出身子一转——
一转之下,头脑一昏,身子斜了一斜,落下地时四周景物一变。
雪地不见,山谷不见,头顶苍穹如盖,四面繁星点点。
而她并未落在地面,而是身子一沉,竟然仿佛直落深渊!
孟扶摇心中轰然一声,电光石火间忽然想起,自己跃出的时候一个翻转,情绪混乱头痛之下昏头昏脑,半空中方向似乎转错了。
她没有落入西南角。
她误入了死门!
九天之巅,神罚之地。
长青神山最高峰,接天峰。
峰高三千丈,顶端尖利如刀戳向天空,最高处已近直角,直上直下,结满丈许厚的冰雪,滑得飞鸟亦难立足。
峰巅是空心的,不过几丈方圆,对穿成一个长不过三丈的嶙峋石洞,洞中亦积满冰雪,三千丈之上凌厉冰风,时时刻刻无遮无挡的自洞中穿过,呼啸咆哮,涤荡不休。
洞的正中,一个人形铁架连接洞顶洞底,架上隐约有凝固了的发黑的血色,昭示着这里曾经囚禁过神殿的叛徒。
一百五十年前,上届殿主练功走火入魔,神殿夜叉部大王,最为惊才绝艳武功绝世,号称“不灭金身”的司空奇趁机勾连其余诸部意图反叛,将要成功的关口,却被奄奄一息的殿主以无人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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