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的看了看蓝衣中年男子后相继离开,徒留下他,一怀懊恼怒气冲冲,大步离开内殿。
他一路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四面弟子们的噤若寒蝉中直入自己的迦楼罗殿,直到进入内殿,才霍然推翻了殿中的书案。
“哗!”
书案上的书卷砸满一地,男子犹自怒气未休,勃然咆哮:“老糊涂!”
满殿的人都战战兢兢俯首于地,连散落一地的书都不敢拣。
“……就是他!非得是他!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必须是他!我们辛辛苦苦奔行天下受尽风霜,他高踞莲台轻轻松松,不想要都要硬塞给他!”男子如困兽一般满地乱转咻咻不休,半晌一脚踢开跪在面前的人,骂道,“滚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男子跌坐在椅上,仰首向天无声长吁一口气,似是想将满心的郁结借此吐出去。
青石地面之下,却突然隐隐传来敲击声响,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有些遥远。
蓝衣男子迦楼罗王愣了一愣,似是想起什么,皱起眉,端着下巴沉思半晌,突然抬脚,对桌下一踢。
轧轧一阵连响,案桌下锦毯裂开,现出向下的阶梯,幽深黑暗没有灯火。
迦楼罗王拾阶而下,走过长长一段路,再向右一拐,在一个地室前停下。
地室窄小,一地乱草,若是身躯高壮的人进去,转身都困难,睡,睡不直,站,站不起,纯粹就是个折磨人的地方。
却有人酣然高卧,呼声震天。
“死鬼!”迦楼罗王低低骂一声,在地室门前蹲下来,唤,“喂!起来!”
那人翻个身,将屁股对准他。
“装什么装!”迦楼罗王大骂一声,“刚才不是你在底下乱敲的?”
那人动都不动,睡得惬意万分。
迦楼罗王又骂一声,干脆在牢门前坐下来,无奈的道:“老鬼,好歹你我是多年相识了,又不是我关你在这里,你理我一理啊。”
大抵那人吃软不吃硬,半晌,一只黑乌乌的爪子伸出草堆,挥了挥,示意他“理”了。
“你想不想出去?”迦楼罗王坐在地室前若有所思,半晌问。
那人在草堆上簌簌的翻个身,转向迦楼罗王,黑暗的地室里看不清眉眼,就算有光线,那满面污垢也足以让人辨不清他眉目。
“干嘛?”
声音有点嘶哑,那人咳了咳,呸一声毫不讲卫生的吐出一口浓痰,正吐在衣履华贵的迦楼罗王袍子下端。
迦楼罗王眉毛一挑怒气将起,半晌却苦笑了一下,忍了下去,转头盯着上方的某个方向,森然道:“你若想出去,帮我一个忙。”
越往北走,风越冷,一开始像冰水,后来却冷成了冰刀,那些冰刀掠过冻土的地面,割出纵横的刀痕,马蹄踏上去嗒嗒的响脆,一步一滑,那些扑面的雪沫子落在眼睫上,久久不化,很长时间以后,凝结成冰珠子,眨一眨,“叮”的一声。
而这一日孟扶摇抬起头,突然发现,远处隐隐雪山已经从地平线上扑来。
“咱们这一路赶得可真快。”身前一丈远处,拓跋明珠紧紧靠着长孙无极,向他笑,“竟然已经快到长青神山了。”
“你我一日在外,一日便担负着神殿重任。”长孙无极微笑,“不如早些回去,交割了任务,也好松快松快。”
拓跋明珠神采飞扬,神色里满溢着“松快松快谈恋爱”的欣喜,娇笑道:“如此,都依你。”
他们这边切切私语,那边帝非天大爷瞄他们一眼,凑近孟扶摇,道:“喂,你瞧,有人移情别恋了,你也别恋吧?”
“好。”孟扶摇答应得很爽快,一抬手试图拥抱他肩上的元宝大人,“我决定去爱我家元宝,把我的爱人还给我吧。”
帝大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元宝大人傲娇的“吱吱”一声,抱臂扭头做不屑状,孟扶摇懒得理它,看着前面两人背影,心想她原做好从进入穹苍国境便一路闯过去的准备,不想这一路利用“美男计”,以拓跋明珠为幌子,靠着这紧那罗神使的庇护,竟然顺顺利利走过大半穹苍国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其间也遇见过一些似乎负有任务的神殿属下,但是身份都比拓跋明珠要低,神殿等级森严,这些人都远远避开去,不曾前来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