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天下,我总不能喧宾夺主,违了舵主的心意。”
…
…
“这是我的错!”
焦土,断旗,残尸,兽鸣;少年人跪伏于地,声如腐木沉槽,几无生人之气。
小叮当站在十三郎身边,不敢劝也不知如何劝,只能如木桩一样傻站着,目光惘然。周围的妖兽已经被她驱散或者杀死,几只不甘的夜狼依旧在远处徘徊;它们知道,这两人如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只要耐心些,自己可以继续享用美餐。
那几具女尸同样残缺不全,被小叮当集中到一处,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衣物盖着。山风轻拂,时而会掀开一片衣角,露出青紫或者白嫩,又或是猩红。
小叮当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够亲手将那些残尸乃至碎肉散骨收拾起来。她还不敢调用灵力,施展神通的话只能使用魔力,在这样的环境里,恐怕会让那些尸体毁灭得更加彻底。
两只小手脏乱不堪,沾满了血肉碎末,还有妖兽留下的口涎,又或是别的什么。小叮当没有去清理,将事情做好之后,她静静地来到十三郎身边,静静地看,静静地陪,静静地等。
等他活过来!
她能感受到,此时的十三郎,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不该有的戾气,却被他死死压在心里。极度压抑带来的结果是令人生畏的诡异,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悬尸的木杆被十三郎一掌劈断,断茬如密密麻麻的针芒,斜刺向凄艳的天空。
“十三爷,紫依,我去落灵城找你!”
话语中透出强大与决心,更有不屑与嘲讽,仿佛那些针芒在心头穿梭,往复,永不停歇。
“这是我的错。”
十三郎望着那只剩下一半的面孔,喃喃自语着。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怨艾;
如果一定说有,只有极度的悲哀,还有极度的失望!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脸显得僵硬,苍白,宛如死木。
他的双手绞在一起,绞得如此用力,如此坚决;有骨节渐渐承受不住,最终在哀鸣般的脆响中断开,露出白生生的骨茬。
只有白,没有红。
他的血,流不到这里。他的胸口上有几朵桃花,地面有几片血渍,嘴角挂着血迹。
唯独手上没有。
…
时间在流逝。
日已落,夜已深,天已明。
十三郎依旧在自语。
…
“你们被认出来了,被杀你们的人认出来,因为那种我弄不明白的原因。”
脑海中,几副模糊的画面闪过,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以至于不得不用力去思考,才能将那副画面变得清晰。
“但他们怎么认出你们的呢?”
“杀死李三的时候,我曾有所感应,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后来我仔细检查,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就没放在心上。”
“去见老师的时候,老师说起我的手,说明她看过我的身体,同样没有说什么。”
“后来见你们,我曾查过你们的身体,也没能发现什么。”
“所以我觉得,大概是我多心了。”
“可能是某种诅咒。”
小叮当在旁边轻声道:“只用于跟踪杀人者的诅咒之气,需要宝物激发,与死者的怨气结合,极难察觉。”
她并不明了事情始末,却能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大致过程。寥寥数语,已经无限接近真相。同时也表明,小叮当在修道上的知识阅历,远非十三郎可比。
十三郎身体微颤,似乎听到了小叮当的话,又似乎没有听到。
稍后,他说道:“赵四没有直接来找我,说明它对我没有影响,应该是它的功劳。”
“这是我的错!”
他又说道:“我没有什么办法处理,又觉得不放心,就让你们离开落灵城。”
顿了一下,他摇摇头,说道:“这不是理由,这是我的错!”
然后,十三郎缓缓地从尸体旁站起身,再看了阿牛的尸体一眼,说道:“是我的错。”
挥手打出一道火球,所剩不多的尸体化为灰烬。十三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山风将尸灰吹散,散落于朝阳,散落于空中、地面,与周围的焦土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保持着那种僵硬的神态,以木偶般僵硬的动作,转身,走向被小叮当收拾好的那一堆残尸。
然后观看。
良久,他艰难开口,仿佛要说出的话不是文字,而是几把明厉的钢刀。
“这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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