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太郎在内心祈祷。既然失去多田岛这个靠山,自己的命运完全操纵在别人手里。
然而多田岛冷漠摇头:“就是因为无法确定才要侦讯你。坏人就是坏人。我们的职责就是要逮捕他们。那种辩解自己是被恶魔附身才犯案的‘自称善人’。我已经看到烦了。”
莲太郎无力摇摇头。
“人不是我杀的。”
“也就是说,你否认犯行啰?”
“当然。我为什么要承认没做过的事。我要找律师。你们应该有公设辩护人吧。”
多田岛轻叹一口气,用冰冷的视线射穿莲太郎:“里见莲太郎。我们要拘留你。已经向法院申请延长拘留时间,你暂时待在拘留室吧。”
“真是无妄之灾啊,莲太郎同学。”
以强化玻璃窗子为区隔的另一边,室户堇郁闷地搔着前发喃喃开口。
“没想到我会和你在这种地方见面,今天过来这里的途中,被太阳狠狠晒到。差点就烧成灰烬了。”
莲太郎想跟着笑几声,表情却显得有点僵硬。
“你有点累了吗?”
莲太郎耸肩回应:“应该说是变得更健康。至少这里可以过着三餐免费还能睡午觉的生活。”
堇瞬间浮现出乎意料的表情。不过很快扬起嘴角:“就是这股气概,青少年。用这种活力逃狱,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听到干咳声,莲太郎回头望去,原来是坐在椅子上的狱卒在装腔作势。
堇毫无罪恶感地耸耸肩。
莲太郎与堇在会客室碰面。莲太郎已经被拘留一个星期。
“听说你被捕时,我还以为你是**太强舔幼女的屁股才被抓,结果竟然不是,真没想到会是杀人。就各种层面来说,你都是行事完全超乎我预料的家伙。”
“我说了,我没杀人——”
“你跟律师谈过了吧,结果怎么样?”
“没怎么样。他说一定会被起诉,胜诉的机率很低。”
“你很惊讶?”
“没有。”
莲太郎在说谎。
莲太郎的内心深处依然坚信。既然自己没杀人,一定有谁可以理解。替他伸张正义。
然而希望化为失望所需的时间不用太久。
在经过严苛审讯与法院判决拘留时间延长后。莲太郎成了移动时必须上手铐与腰绳的犯人,在刑警与助理检察官面前重复几十遍当晚的行动。每当他悲惨地多说一句“不是我干的。”就会报以“只要回答问题就好。”的无礼打断,强调无辜的呐喊声都嘶哑了。
自己提出水原是被某个暗杀组织干掉的推测,也遭到一笑置之。
在憔悴的脑袋某处,莲太郎不只一、两次浮现干脆认罪比较轻松的自暴自弃想法。
“如果让我辩护胜率就不一样,遗憾的是要当律师得经过繁复的手续还要考执照。”
“你是医生吧。”
“法律有规定医生不能当律师吗?”
“嗯,没有。”
“而且我已经读过六法全书了。又厚重又无聊。光是背下来就要花上三十分钟。”
“感想呢?”
“里面写满人类的**啊。真是惊人的**量。”
“话说回来——”堇改变话题望向莲太郎的胸口“延珠应该有定期来会客吧。”接着冒出这句话。
沿着她的视线,在莲太郎穿着的宽松运动服胸口。缝了拙劣的兔子补丁。莲太郎伸手摸了一下,传来光滑的拼布触感。那是延珠替他送来的运动服。
里见莲太郎成为杀人嫌疑犯的第一天,就已经被所有认识他的人知晓了,虽然已经分开了。但是以前的感情还在,延珠对于莲太郎还是非常重视的。几乎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望他。
莲太郎被捕时,原本身上的制服以及皮带都为了防范犯人上吊、吞钮扣自杀为由,在拘留室被拿走了。
本来义肢也应该要拿掉,不过因为有人工皮肤伪装,只要莲太郎不说,暂时不必担心被人抓包。
之前的会客只有延珠。童笙与木更完全没出现。
“医生,童笙呢?”
堇摇摇头。
“还没被警察释放吗?”
莲太郎被捕之后不久,他的起始者曳竹童笙就被警方带走。
根据延珠的转述。明明没什么确切的理由,童笙也被警察当作重要参考人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办公室。运气不好的童笙当天没有不在场证明。也是她被怀疑的原因之一。
“再这样下去,水原鬼八的谋杀事件搞不好会变成你是主谋,童笙实行的结果。”
“简直蠢毙了!”
不顾狠狠咒骂的莲太郎,堇一派冷静地把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放在交叠的手掌上:“没错,愚蠢之至。不过人类这种生物遇到不合理的事时。就会勉强寻找合理化的方式试图让自己接受。你在杀人现场,还拿着杀人凶器站着。同样地。平常人几乎不可能办到的狙击事件发生了,可能办到的人又只有一个。最后会怎么判决虽然‘只有神知道’,不过不难推测陪审团在法庭上听到案情之后,会露出严肃的表情。”
“......”
“再谈谈更讨厌的事吧。当你被判决有罪的瞬间,依照规定你的民警执照就会被吊销。罪犯不得持有执照是官方理由。更可怕的是从你失去执照不再担任民警的那一刻起,童笙就会交由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iiso)管理而被带走。”
“怎么会......”
“你能照料毫无血缘关系的十岁少女,和她一起生活,都是由于民警执照的缘故。失去执照之后,与童笙的**生活当然也会出现危机。”
“既然如此,童笙不要当起始者就好了。就像延珠一样......”
在东京地区,起始者是以物色人才与自愿的方式组成,也能任凭本人的意愿辞去。
堇点点头,“反正她现在也已经在赤眼恶魔学园上学了,替你照顾她也没关系。这点你可以放心,不过你自己......”
看看时间,会话的时间已到,堇从椅子上起身:“总之你好好思考一下吧,莲太郎同学。接下来十分关键。”
语毕的她离开这个房间。
我该怎么办才好?莲太郎扪心自问,然而怎么样也找不着明确的答案。
只要自己被关在这里,就无法轻易采取扭转劣势的行动。
因为证据不足而不起诉,对莲太郎而言是最后的希望。
莲太郎缓和急促的呼吸,有如祈祷用力交握双手。
自已不可能被起诉。毕竟人根本不是我杀的。
狱卒催促莲太郎,但是他依然待在原地不动。
两天后,里见莲太郎遭助理检察官正式起诉,从嫌犯变成被告。
起诉确定以后,莲太郎每天都过得很郁闷。
一开始感到毫无道理而暴怒的他被法警制服。之后袭向他的是深沉的虚脱感。
自从被逮捕、拘留以后就再也没跟童笙碰面,根据辗转听到的消息,她的立场也不是很乐观。
本来年仅十岁的曳竹童笙,应该依据少年法不会被处罚,但是检方好像巴不得让蒂娜她走上十三阶的处刑台,以她不是人类所以不适用少年法为由,强制对她严格采证。
莲太郎感到极度失望。
所谓的法律,不是弱者最后的堡垒吗?不知何时,文明已经退化到狩猎女巫横行的时代。不,毋宁说退化的是人心吧。
延珠几乎每天都来和莲太郎会客。
她把脸贴在会客室的窗子,整个人挤近说着“绝对没问题”、“莲太郎根本没做坏事对吧”等各式各样朴拙的安慰话语。
莲太郎若无其事似地回答“谢谢你”、“当然”,然而心中对她抱着深深的感激。
要是没有延珠的抚慰,莲太郎不用多久就会被绝望压垮,遭受不可平复的精神创伤吧。
假使没有强化玻璃窗的阻隔,莲太郎真想抱起延珠狂吻一番。察觉到自己竟对十岁少女抱持这种感情,莲太郎也感到困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