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雇主,说明他很困窘,急需雇主事先承诺的佣金,或者还带着侥幸心理期待雇主履行带他离开华城的承诺。在这个过程中他对雇主肯定是极为防备的,为什么最后还会被毫无征兆地推下华水河呢?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雇主的出现让他非常意外,完完全全消除了他的防备心理。
比如雇主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比如女人哭哭啼啼地捏造些事实、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弱者、从而引发对方怜悯,然后愧疚地向对方道歉,表明是自己害惨了他,愿意多倍付酬金甚至以身相报,待对方完全消除戒备心理时再耍个小计谋趁其不备将其推下华水河。
而这种堪比影后般的演技他相信她做得到。
他本来是想把自己心理突然的想法说出来的,但话到嘴边他又选择了沉默。他不愿承认自己在心底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在心里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没有准确证据不乱给人冠以罪名。
这个女人……
“我洗好了。你洗吧,我到床上等你。”
穆语的话打断他的思忖,抬头见她一边擦着湿发一边往床边走,他马上从抽屉拿出吹风机准备为她吹头发。
“我自己来,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和我讨论讨论案情。”她随手接过了吹风机。
“天快亮了……”
“我一点困意都没有。快点洗。我等你。”
虽然知道她说的等他没有任何暧昧的内涵,但他听着还是格外暖心,脸上的线条不由自主地变得极为柔和,冲她笑了笑后,他快速进了卫生间,一边冲着澡,一边寻思着一会儿怎么回应她最为妥当。
鉴于两人还没完全和好,所以他对她始终都带着丝丝敬畏心理,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她不高兴就前功尽弃了。
因为这种心理,所以他考虑得有点多,以至洗澡花的时间略微多了一点。
关掉水龙头的那一刻,他看着浴镜中模糊的身影苦笑,要知道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时候。
不过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看到已然抱着枕头入睡的穆语,他又再次笑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绞尽脑汁的谎话都用不上,所以这次他不是苦笑,而是很轻松地笑。
走到床前,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后,他拿出手机给卞子峻发了个信息,让他务必尽快查出尹安然的去向。
如果真的是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我能弄死董宛卿,也就能弄死你。
他的眼里带出一片寒光,不过目光转到穆语身上时,又瞬间变柔,蹑手蹑脚地上床,紧挨着她躺下,小心翼翼地抓起她的手搭至自己肩上,然后一脸满足地闭上眼睛,乖巧得像只小猫。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穆语的一声尖叫惊醒,睁眼看见她双手紧捂着脑袋瑟瑟发抖,他慌忙坐起来抱住她,连声问她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穆语下意识地反手抱住了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做恶梦了?”
“做恶梦了,我梦见了余波涛。”她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回答,“他满脸是血地端着一杯水出现在我面前,硬要我喝那杯水,我知道那水有剧毒啊,不肯喝,他就到处追我,把我追到了悬崖边,最后逼得我掉下了万丈深渊。”
仿佛还在梦境中,她惊恐极了。
“只是一个梦。都是假的,别怕,没事儿了,别怕。”他紧紧地抱住她,连声安慰。
“我知道那是梦,在梦里我也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是他一直跟着我,我怎么都甩不掉,我很想弄醒自己,偏偏怎么都醒不来。那梦境和我小时候梦见罗明安杀妻的情形一样,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
穆语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已经知道罗明安杀妻的隐情,她还是逃不掉恶梦的侵袭,因为在梦里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像现实中一样强大。
“好了,没事儿了,别怕,有我在呢。”
“嗯。”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她胸口起伏的幅度在慢慢减缓。
昨晚她实在太累太困了,她真的很想等秦晋桓洗完澡出来讨论案情,但实在抗拒不了眼皮的沉重,打算闭上眼睛打个盹,没想到眼皮一合上就像被502粘上了一样,再也睁不开。
“不知那边尸检结果怎么样了?”她推开他,“我打容队电话问问。”
“这么早还是别……”
秦晋桓的话还没说完,穆语的手机就来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