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那么吓人,你们害怕恰恰是因为你们被礼数束缚住了。”
他走到奉玉观大殿的门前,看着那座巨大的巍峨的雕塑。
“奉玉观要在,这些雕塑就......拆了吧,如果非要有,就换一个。”
林叶指着雕塑的位置说道:“可以雕刻一本厚厚的书册,一本翻开的书册。”
陆骏集喜欢,他连连点头。
“刚才的话你们听了都有些不舒服,接下来的话你们听了还会不舒服。”
林叶迈步往大殿里边走:“现在朝廷缺钱,虽然靠抄家弄来了好大一笔银子,但还不足以支撑未来北征的大事。”
“所以,我想了个法子......这个法子,还是从肃城谢家身上想到的。”
林叶回头看向宁未末:“宁公应该猜到了我想的是什么。”
宁未末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可是,有辱......有辱圣贤,有辱斯文。”
宁未末当然能想到林叶要做什么,这是在挑战一千多年来的圣人遗训。
圣人说,经商之人一味求利,心思不正,做人不纯,所以不能让商人有太高的地位。
林叶道:“趁着现在没有那么多人说话太大声,只要是合理的就可以办一办。”
他指着旁边一座偏殿说道:“如商人愿意出钱在各地上阳学宫兴建教学所用的房屋,那就给他们冠名之权又如何?商人得了名声,学子得了实惠。”
宁未末垂首:“臣......不敢同意,但若殿下执意要这么做,臣......照办就是了。”
林叶笑道:“也不能对经商的人太严苛,不许人家做官,还不许人家求名?哪有这样的道理。”
宁未末选择闭口不言。
“行了,这个事可以稍后拿到朝堂上来议一议,今天就不说了。”
林叶道
:“不过,有一件和商人有关的事还是要提......”
林叶看向宁未末,语气稍显肃然起来:“昨日奉办处拟出来的募兵制详细办法我看过了,为何要特意写出来一条商人之子不许参加募兵?”
宁未末脸色一变,俯身,但没有回应什么。
林叶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害怕商贾巨富之人家中有人当兵了?还是害怕那些小商小贩的子孙穿上军服?”
宁未末不知道如何辩驳,虽然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你们看看,歌陵城的大街上商铺林立,所谓繁华,最直观的难道不是他们?”
“做小生意的人不是罪人,做大生意的人也不是罪人,堵不如疏的道理,老祖宗很多年前就教过了。”
宁未末只能是俯身道:“臣回去之后,就和奉办处的臣工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做些修改,再把条条款款做的更细一些......”
“不必了。”林叶道:“我是告诉你一声,这样不行,不是告诉你一声,这样可以商量。”
宁未末心里又一紧。
“商人之子也可从军,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奉办处所有人???????????????都觉得这事不能办,那我就直接拟旨昭告天下。”
林叶说完这句话继续迈步向前,聂无羁拍了拍宁未末的肩膀,宁未末苦笑一声,而聂无羁则并非只是同情。
他走在宁未末身边声音很轻的说道:“这件事就不要和殿下顶着来了,尤其是北征在即的时候。”
宁未末道:“不知道会有人多少人骂,如此一来背弃圣贤。”
“圣贤能让国家变得更好,我可以把圣贤的地位摆在比皇位还高的地方,圣贤的话如果成了国家发展的制约,成了阻碍繁华进步的桎梏,我把圣贤从庙堂里搬出去也不是不行。”
林叶回头看向宁未末:“如果奉办处的辅臣们都觉得这事不可行,刚才的话你原话复述给他们,理解的留下,不理解的,可以到地方上去任职。”
这话,说的就格外严厉了。
林叶一直以来对宁未末和奉办处的辅臣都很尊重,尤其是在商议国策的时候更为尊重,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说话。
“富强,为什么是富这个字在前边?”
林叶道:“你们骂我市侩骂我偏激我都可以认下,但让百姓们富起来的法子我该想的还要想该办的还要办。”
宁未末俯身:“臣不敢,臣遵旨。”
林叶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都是好意,但你们往往站的太高了,总是站在仁义道德的层面看别人,地位高是为了让你们看的更远,不是为了让你们只往上看。”
这时候宁未末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事,他们曾经说过林叶和太上圣君之间的区别。
太上圣君是无可否认的正确,而林叶则是无可否认的......务实。
“这些话同样是故意让你们也听听。”
林叶看向聂无羁和陆骏集等人:“上阳宫高高在上这么多年,看不到人间了,我不希望以后,还是看不到人间。”
他抬起手指了指天空:“一直看着臻天,何尝不是卑躬屈膝,在人间办人事,何尝不是顶天立地。”
林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奉玉观大殿。
“上阳学宫是个好名字。”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再次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臻天......
他又想到了那个思考,如果臻天只是往圣留下的一道禁制,那这道禁制到了今时今日,是留还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