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到遍汴京城去。这押运之人便着落在青面兽杨志身上。
这杨志投托在梁中书门下,一心只要累工做官,光耀门楣,不至于辱没了先祖的名声,因此满口应承,又对那梁中书道:“恩相在上,小人曾听得上年已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岁途中盗贼又多;此去东京又无水路,都是旱路。有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如似去年一般,多着军校防护送去,只怕不济事的,因此要禀明恩相一事!”
梁中书道:“似你这般地说时,生辰纲不要送去了?你有甚么事,只管说来!”
杨志又禀道:“若依小人一件事,可保得生辰纲无事。”
梁中书道:“乃是何事?且说来!若是依得你时,自然依你!”
杨志道:“若依小人说时,并不要车子,把礼物都装做十馀条担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货也点十个壮健的厢禁军,却装做脚夫挑着;只消一个人和小人去,却打扮做客人,悄悄连夜上东京交付,恁地时方好。”
梁中书心中暗道:去岁时,也是任强人劫了生辰纲,至今查不到下落,此话也有道理,便是多派军马也只怕无济于事,那些强人哪里有纲常法理?见着金银还不如蝇之见血一般么?莫不如依了他。想到此节,便点头笑道:“此举甚妙。”
次日,杨志挑拣了十一个壮健的厢禁军扮作了脚夫,那梁中书又唤了老谢都管并两个虞候出来,吩咐道:“杨志提辖情愿委了一纸领状监押生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这干系都在他身上,你三人和他做伴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听他言语,不可和他别拗。夫人处分付的勾当,你三人自理会。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休教有失。”
老都管一一都应承了下来。
第二日杨志戴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子,系了缠带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条朴刀。老都管也打扮做个客人模样。两个虞候假装做跟的伴当。各人都拿了条朴刀,又带几根藤条。梁中书付与了札付书呈。
一行人都吃得饱了,在厅上拜辞了。梁中书看军人担仗起程。杨志和谢都管两个虞候监押着,一行共是十五人,离了梁府,出得北京城门,取大路投东京进发。
此一去,却不知行踪举止皆落入了有心人眼里。不多时,那白日鼠百胜飞也似的离了北京城望郓城县东溪村而去,只因他骑着快马,却不知要比那杨志快上了许多。
“大哥,如今生辰纲已然上路了!”白胜进了庄子,见晁盖正与吴用、公孙胜等吃茶,不由高声叫喊起来,“那梁中书遣了杨志提辖,领了十一个军汉,挑了十一担儿,挑大路望汴梁去了。”
“你这厮,这般高声,莫不是怕人听闻不到么?”吴用不由骂了一句,“我等坐下的皆是砍头的勾当,如何能够这般高声!”
白胜嘿嘿笑道:“方才心里热切,说得急了一些。”
晁盖笑道:“这里皆是自己兄弟,不妨事!”又引了白胜入厅事坐了吃茶。
那白胜吃了一口茶,方才定下心来,嘿然笑道:“这事真真是天要与俺一场富贵。若是那杨志挑拣得数百千余军士,只怕这财货要吃旁人劫了去。如今他自作聪明,只得这十几人,如此才好行事。”
吴用点头道:“既然如此,先前商议算不得数也,我等再行计议一番。”
白胜道:“俺晓得一些行事。此去汴京,要路过一些地方,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俺等好下手之地,便是那黄泥岗了。”
吴用道:“正好我也是如此想。只是此番我等只能智取,不可强抢。”
“这却是为何?”晁盖道。
入云龙公孙胜道:“说的也是,我也曾听人言,那押运生辰纲的杨志,乃是个有名的人物。祖上是杨令公,得了家传的武艺,端的了得。”
“却不怕他!”晁盖大笑道,“何须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公孙胜摇头道:“俺等七人,自然是敌得他过得。只是如此,事情便闹得大了一些,也添了许多的变数,因此乃是下策。智取为上!”
吴用点头道:“有理。俺如今也思得一计。”说着便如此这般的将计谋说将出来。
那白胜抚掌笑道:“果然不愧为智多星,端的如此妙也,不怕他不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