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点点头道:“且不理会他,由他怎地。”
武二点头应承,方才吃茶作别。待武二去得远了,郑屠这才叹息一声。想来着乱世即将到来,金人狼子野心,夏人趁火打劫,皆是未来需要防范的。若不趁现时攒下些基业,只怕将来不好做事。便是连家人只怕也护不得周全。也只怪那陈员外家作孽太多,只当是替天行道了。如今自己虽早做了筹备,只是比及日后虎狼一般的金人,只怕还远远不足。却不知那五岭峰的人马靠不靠得住。因此有思量一番,倒有些时不我待的紧迫,紧紧压在心头。
且不说郑屠在此悲天悯人,感叹世事。单只道那陈洪,草草安葬了父亲,便携了家眷一同前往了渭州城,当即寻了家客栈住了。又匆忙的去寻陈都监的府上去。
那门子倒是见过的,只是此番那陈员外家被强人烧抢之事,已然传遍了渭州城,因此也不给好脸色。又费了些银子,才得以通报。
方进门,便听得一声儿道:“哎呀,贤侄可真是苦了你也!”
陈洪抬眼看时,便见到那陈都监宽大的身子正迎着他来,慌忙见礼道:“小侄见过世叔。”
陈都监忙扶住,仔细看顾了一番,才叹道:“贤侄可节哀顺变,如今一切不同往日,可要有些上进之心,切不可在胡乱度日了。”
“是!”陈洪态度恭敬,只因这一场大火,倒叫他换了人似的,也不再轻狂好事,见人倒也知道礼数,隐忍为上了。
“来来来,且去前厅奉茶。”陈都监一把挽住陈洪的臂膀,径直往前厅行去。待坐毕,又吩咐上茶来,说起那日的大火,陈洪又一一道来。
“可恶!”陈都监听到气愤处,忍不住将那茶盏掀在地上,咬牙道,“那五岭峰强人为祸多年,早晚必要剿灭了他们。”
“正该如此!”陈洪点头道,“只是衙门里与种相公处如何处置?今日小侄来,便是要探听一二。可有发兵剿匪的意思?”
“这个——”陈都监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倒是有这个意思,周知州最是体贴百姓的,种相公自然是有雄兵猛将,只是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轻易动不得,还需从长计较才好。”
“果然如此!”那陈洪忽然面皮涨红起来,手里紧紧捏着那茶杯子,指节泛白,恨声道,“这等,岂不是白白吃那强人抢了不成?”
陈都监忙劝解道:“贤侄休要急躁。此事俺也要斡旋一二,好促使种相公早日出兵。”说着又岔开话题道,“想不到做兄长的却早我而去,甚是可惜,前些时日还托贤侄送信与我,只道过的一些时日便要来渭州城久居,却不想此愿成空了。”
“甚么在城内久居?”陈洪一惊,忙道。
陈都监见陈洪神情,不由诧异道:“却不是贤侄送与我你父亲的书信中所言?只道这世事不愉,乡人疲懒,还不如在城内做个富家翁呢!”
“这——”陈洪不可置信道,“父亲并无在渭州城定居之意。恁地会写出如此的话来?”
陈都监也皱起眉头道:“却又错吗?”说罢,只道了一声稍后,便从内室里取出一封书信过来,展开了,把与陈洪道,“却不是这个意思么?”
陈洪看了一遍,果然如此,并无一星半点提起郑屠之事。不由跌脚道:“父亲恁地如此糊涂。”
“这是为何?”陈都监不解。
陈洪忙说起郑屠要强买陈家庄一事,末了道:“父亲自然不肯将庄子卖与他。却又恐那厮霸道,又有些凶名,因此写了一封书信,托了我来送与世叔,好叫世叔加以援手罢!”
“哦?”
“正是如此,却不想怎地成了这番话来?”
陈都监沉吟道:“那郑屠之名,俺也听闻过,是个有本事的。平日里行事,倒也霸道,凶名也是有的。渭州百姓多有惧他的。”
“正自奇怪!”陈洪点头,忽然哎呀一声大叫起来道,“莫不是吃人换了?”
陈都监奇道:“书信在你手中,他人如何换得?”
陈洪这才说起那日来渭州城路上,遇上一个卖酒的凉棚,买了几碗酒吃,却不想吃了三碗便醉了,醒来时误了一些时辰,才来拜访。又道:“定然是吃那卖酒的汉子换了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