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睡觉,于是轻轻的唤道:“阿黄,快出来,我来看你了!”一直叫了三遍也不见大黄狗的身影。
齐小七笑着走到林逸之近前道:“这黄狗越老越懒了!”说罢,拿出一只棍子轻轻敲了狗窝的门几下,却仍不见狗出来。
齐小七只得将手伸进去拽那大黄狗出来,可是只一拽,那狗竟一直躺在地上,死也不动。而狗的身体早已冰凉。
齐小七大惊失色,飞起一脚将狗窝顶踢飞,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没有了头的狗,狗的身下是一大滩的血迹,那血早已凝固了。
“呀——”一声尖锐的惊叫从逸之娘口中发出,随之身体一软,就欲扑倒在地,林逸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娘亲,关切道:“娘,你没事吧!”
齐小七这才意识到,今天不是只有自家的大黄狗没有叫,村子里所有的狗都没了声音,除了这些,好像村子和往常竟然有点不一样。
只是哪一点不一样呢?到底是哪一点不一样呢?齐小七呆立在当场,双眉紧皱,对了,静,太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已经起床了,彼此寒暄,喧哗,绝对不像今天这般如此寂静!
与此同时,林逸之也感觉到了这寂静来的不寻常,随及说道:“爹,今天村里怎么这么安静?”
齐小七冲逸之娘道:“你先回房去,不要出来,逸儿和我出去看看。”
齐小七和林逸之来到村道上,蜿蜒的村道上,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
齐小七的冷汗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脸色苍白,然后他蓦然大叫着,如疯了一般朝隔壁王大叔的家跑去,林逸之双唇紧咬,也急急跟了上去,齐小七一拍那房门,哗啦一声,房门就倾塌了下来,齐小七也林逸之脚下不停来到院内。
王大叔的院中没有一人,院里,也是死寂无比,只是齐小七和林逸之突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一阵极重的血腥之气,他和林逸之对视一眼,接着快步来到王大叔的寝屋,们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接着林逸之看到了他十年来最恐怖的画面,床上有一人,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那人应该就是王大叔,然而他的头颅却拿在他自己的手中,五官挪移,呲牙咧嘴,七窍流血,狰狞可怖。
十岁大的林逸之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无比的恐惧,紧紧的攥着知己的双手,由于用力过猛,指甲深深的陷进手掌之中,滴滴答答的渗出血来,面色蜡白,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浑身栗抖的十岁男孩,站在这具狰狞可怖的尸体面前,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倔强的没有叫出一声。
齐小七疯了一般,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挨个的砸开每一家每一户的房门,结果看到的是如同王大叔家一模一样的景象,风陵村一共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都是死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头颅,那头颅上的面目狰狞,真真是可怖之极!
一夜之间,整个风陵村所有人全部死于非命。
“啊————啊————啊————!到底是谁?出来,给我出来,有什么冲着我来!”齐逸之站在早已死尸遍地的村子里,朝天狂吼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就凭你?十年前漏网的一个仆人,能耐我何?”一声阴冷的话,一个黑衣人自半空中如鬼魅一般飘下,林逸之抬头看向他,只觉得这黑衣人的黑色大氅将天上整个太阳都遮蔽了一般,林逸之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尽冰冷。
这黑衣人不急不慢的看着齐小七,他浑身上下翻滚着一股浓重的黑雾,黑雾遮蔽着他的容貌,只是从黑雾中射出两道如万年寒冰一般冷冷的眼神,随着黑雾的翻滚,阵阵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原来是你!就是你十年前覆灭了我们整个殷厉宗!”齐小七看到这黑衣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知道哪个破道士的话实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一把将林逸之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眼露凶光的不速之客。
“呵呵,不错是我,不过令我很意外的是,你怎么就知道的那么详细?你当时在场么?”那个黑衣人冷冷的问道。
“这你不需要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风陵村一百二十七口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齐小七因为愤怒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有何冤仇?这是本座听得最大的笑话,这区区蝼蚁的性命,本座杀就杀了,你死到临头,还关心别人,我看你还是把那天书给我,顺便把你身后那个孽子交予本座,本座还可仁慈放过你,如何?”这黑衣人轻描淡写道,说到杀死一百二十七口人的时候,那声音轻蔑的仿佛做了场游戏似得。
齐小七肝胆欲裂,大怒道:“殷厉宗八百零六人和风陵村一百二十七口人的阴魂别散,小七今天要替你们讨回个公道!”说罢挥舞双拳朝着黑衣人冲来。
那黑衣人轻蔑的看着他道:“呵呵,十年前你早就该死了,就凭你这凡人之躯,岂能阻我。”说罢,也不见这黑衣人如何作势,只把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再看那齐小七朝他直冲的身子猛然一滞,似乎被什么强大的东西挡住了一般,顷刻间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倒退着摔了出去,落在地上,一口血喷出体外。
剧痛贯穿着齐小七整个感觉器官,他感觉身体的骨头都已经碎裂了一般,仍然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试了几试,想要站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了。
林逸之大惊失色,急忙跑到齐小七身前,将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就看到了齐小七胸前已有大片的血迹。
“爹……爹!”林逸之抱着齐小七大声的唤道,眼泪夺眶而出。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就是林天殷的孽种吧,不要哭,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说罢,一道残影直取林逸之。
正在这时,逸之娘听到动静,急急的跑了出来,看到自己的丈夫躺倒在地,林逸之正在不停地呼喊,又看到一个黑衣人眼露凶光,正欲抓林逸之,情急之下,抄起门前的一个大铁楸就朝黑衣人打来。
区区一介农妇,又怎能近的了这恶魔的身前,那黑衣人连头都未回,只轻轻的挥挥手,再看逸之娘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摔在半空中,狠狠的摔在地上,一片殷虹的鲜血从身下流出,显见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衣人不为所动,又是一道残影直冲向林逸之。
林逸之躲都未躲,他知道以他小小的年纪躲也是白搭,他昂着倔强的小头颅,眼睛中喷出汹涌的愤怒和憎恶,直直的盯着这个黑衣人。黑衣人也看到了林逸之的眼神,心中竟不由的一怔,他竟然有些……有些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只是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感到害怕呢?可是黑衣人却真而确真的感觉到他强大的内心此刻正在莫名的害怕,而且他离林逸之越近,这种害怕的感觉越发的清晰,他不由得有些发怒,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个孩子,无论是如何都是不能在活着了,不为别得,就是那眼神,足以让他死一万次!
就在这黑衣人要取林逸之性命的时候,忽然听得背后恶风不善,黑衣人极速的扭头瞧看,只见十道银芒正快如闪电般直直朝自己射来,那在空中的速度极快,快到甚至可以听到这东西刺破空气的声音,不过半息之间,那十道银芒已然扑向他的面门。
间不容发之际,那黑衣人浑身黑气翻腾,直直得抵在这十道银芒之前,这十道银芒竟是寸进不得。
黑衣人这才看清这是十道散发着幽冷银色光芒的小针,不由得怒道:“问心针!”
话音方落,黑衣人眼前也鬼魅一般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所不同的只是这个黑衣人身形飘忽,仿似游魂鬼魅一般。
浑身黑气的黑衣人不由得怒道:“哼,黑涯!又是你!我屡次三番的放过你,你今天又要坏我大事,那可别怪我无情了。”
黑涯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声音仿佛如地狱幽灵一般:“你欺我殷厉宗孤儿,我岂能容你!”言罢身形暴退至齐小七与林逸之近前,单掌一立,冲齐小七背上啪啪啪三下,原来是输了三道真气进去,顷刻间,齐小七竟睁开了眼睛,面色竟有了些不正常的红润,只是双眼依旧是空洞而无神,齐小七缓缓抬起头,一眼看见了黑涯,那无神的眼睛竟然多了一丝希望,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冲黑涯道:“鬼涯,你来了…..”
黑涯冲黑衣人冷冷道:“你自恃身份高,不会连这死人前最后的话都不允许说罢。”
那黑衣人似乎耸了耸肩道:“随你,反正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了。”
黑涯这才俯下身去在齐小七耳边道:“小七,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输了三道真气与你,你尚可坚持半刻钟。”
齐小七缓缓点头算是谢过,黑涯言罢,转身将林逸之和齐小七挡在身后,双手紧握着问心针冷冷的盯着面前的黑衣人。
齐小七用无神的眼光看着正在哭泣的林逸之,轻轻挤出一丝笑容道:“逸儿不哭,我其实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是宗主又给了我十年的性命,你不要哭了,时间宝贵。你听我说。”
林逸之一边哭一边道:“你不要死,娘亲已经死了,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一句你死了我怎么办啊,道尽了这个男孩对未来一人孤苦无依的恐惧与迷茫,听之使人心酸,他只不过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啊!
齐小七缓缓道:“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放弃,你要活着,你要时刻牢记,你是有着不屈血统的殷厉宗宗主林天殷的儿子,你是殷厉宗的少宗主,只是孩子你不要忘了,一定要以你喜欢的方式活着,我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要开开心心的!”言罢泪流满面。
林逸之一边哭一边点头道:“我记下了,我一定会的!”齐小七又喘了口气,脸上的红润之色更甚,看起来竟有一种诡异的红色。齐小七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破旧的黑色小箱子,箱子上一把古铜色的小锁上了锁,轻轻的递给林逸之道:“孩子,这箱子你拿好了,记住要向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它,还有在你二十岁之前,一定不要打开它!”
林逸之将小箱子收好,齐小七又冲黑涯道:“黑涯兄弟,你过来。”
黑涯转身来在齐小七近前,齐小七压低了声音道:“黑涯兄弟,一定要把少主护送到离忧山离忧教,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殷厉宗最后的希望!”
黑涯面无表情点点头道:“这黑衣魔头修为深不可测,我实无取胜把握,我尽力吧!”齐小七点了点头,然后强自撑起早已残破的身躯,看着清晨和煦的太阳,满眼尽是对这红尘的留恋,良久竟淡淡的笑着:“老牛鼻子,你不是说我还能再活二十年么?看来你的卦象也有不准的时候!……”
言罢,那本是红润的脸庞迅速的变成了死灰之色,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爹——!”林逸之悲呼一声,趴在齐小七的尸身上大哭起来。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黑涯,你真的还要打么?你又打不过我!”
黑涯冷冷道:“打,为什么不打?打不过也得试试才知道!”说罢转身朝林逸之一上一下使了个眼色,正在一边哭一边看着这里的林逸之正对上黑涯的眼神,聪明的他立刻明白了黑涯的意思。
黑涯转过身去,对着黑衣人道:“我们交手四次,我未尝胜绩,今日,我定胜你!”说罢身形陡然悬起,半空中双手向那黑衣人一挥,双手间顷刻迸出几十道银色光芒,呼啸着朝那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一次发出这么多问心针,你这法宝果然够强大,不过本座也不惧!”说着身形已浮在半空之中,刹那间浑身黑气再次翻涌,无边的黑气喷薄而出,尽数将问心针的光芒吞噬。
黑涯也不答话,半空中双手连掐法诀,忽然间只觉得黑涯的周身已布满了无数的银色光点,黑涯冷冷道:“刚才你可以轻易化解,这一招呢?天河倒泻!“一声轻叱,周身的无数银色光点竟如实质一般,纷纷化为无数的银色小针,银芒聚集在针尖之上,竟同时发出嗡嗡的清鸣声,齐齐的朝那黑衣人直飞而去。
半空中,遮天蔽日的银针发散着闪亮的银光形成了一道极其壮观的景色,那闪耀着的仿佛不是银针,而是颗颗名贵的珍珠一般,只是这珍珠却足以取人性命。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黑涯问心针果然名不虚传!“说罢周身腾起更为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不断地膨胀,渐渐似遮住了半边天空的光芒,宛如巨大的黑幕一般,齐齐的向那无数闪耀的银针压了下来。
就在这黑衣人全力对付银针的时候,黑涯忽然冲身后的林逸之大声叫道:“林逸之!上来!”说罢一道残影快似闪电一般来在林逸之近前,林逸之飞快的跳上黑涯的后背,黑涯叫了声:“抓稳了!”说罢,脚下一把巨大的银针升起,原来这才是问心针的法宝本源,但见那问心针呼啸着直插天际,朝着离阳城南郊那九座巨大的山峰疾驰而去。
黑衣人没料到黑涯会突然逃走,直气的哇哇怪叫,瞬间解决了那些银针,再追那黑涯已然不及。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以为这样便逃得了我的手心?”说着朝虚空啪啪击了两掌,身边顿时出现了一百多人,皆是黑衣蒙面。黑衣人冷冷道:“你们传信给离忧山下的教众,切记不要放跑了那孩子,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一百多名黑衣人齐齐俯首,瞬间又消失不见。
高高的云端之上,黑涯背着林逸之全速前进,问心针在云端中不断的穿梭,林逸之只觉两耳呼呼生风,往脚下一看,整个人离开地面已经万丈之遥,下面是厚厚的云层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林逸之忽然有些头晕眼花,连忙闭上双眼不再继续看下去。
不一会儿,林逸之感觉脚下一软,睁开眼睛一看已经降下云头,眼前是一片密林,不远处可以听见水声。
黑涯的声音响起道:“少主,此处离离忧山还有近五里路程,离忧教设下禁制,离山门五里外人不可驾驭飞剑,所以我只得落下云头。不过料想那黑衣人一时半会也赶不上来,少主,齐小七临死时言说将你带进离忧山离忧教,你可知为了什么?”
林逸之摇摇头道:“黑涯叔叔,我从来没听说过离忧教,我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样说。”
黑涯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少主我先去这不远处的离水打些水来喝,喝足了,黑涯背少主上山!”
林逸之抬头望了望直插入云的山峰,一眼竟望不到山的顶峰,便道:“黑涯叔叔,你说的离水是离阳城下的大河么?这里也有离水?”
黑涯笑笑道:“这离水就是离阳城下的离水,这里离离阳城只有三百里的路程,这离水长的很呢。”
林逸之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黑涯叔叔快去快回,这山这么高,黑涯叔叔背着我肯定会累坏了,待会我俩一起爬山便是。”
黑涯只微微一笑,纵身循着水声去了。
林逸之见远处有一块大大的青石,便坐了下去,小小年纪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变故,早已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眼前那风陵村一百二七口人惨死的景象不断闪过,还有齐小七和娘惨死的景象,林逸之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无边的恐惧与悲伤,失声痛哭起来。
此刻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他毕竟只有十岁,若不是他心智成熟,怕是早已不支,只是他天性倔强,只是强忍着,强忍着,一直到了没人的时候,他才能痛快的发泄出来,那满是泪痕的脸上,稚气与凄凉交织在一处,更提醒了人们,他只是一个孩子。
多少人,在承受了重压、挫败、孤独之后,在一个人的夜晚,在无边的黑夜里放声痛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心中最纯粹的悲凉……
哭吧孩子!没人嘲笑你,尽情的哭吧……
哭罢多时,无边的疲累袭来,毕竟是少年心性,林逸之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就在林逸之熟睡之时,忽然林子中凭空出现了一百多蒙面黑衣人,明晃晃的利刃闪着锋利的光亮,轻轻的一步一步的朝林逸之逼近。
熟睡中的林逸之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严厉的李老夫子又要打他手心,梦见憨厚的王大叔笑着递给他香喷喷的烧饼,梦见他的娘亲在村口等着他归家,梦见他的父亲齐小七正朝他诉说着祠堂里的故事,睡梦中,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丝浅浅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该多好啊!可是又能拿什么去向回忆交换?如果可以,我愿倾尽所有!
梦突然起了变化,风陵村所有的人全部变成了无头的尸体,血流成河,阴云密布,隐隐还有着一丝丝鬼哭。林逸之大叫一声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刚喘了一口气,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黑衣人。
林逸之的眼中喷出了怒火,是这些人杀害了风陵村所有的人,害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这群阴魂不散的魔鬼!林逸之两只小拳头紧握,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死死的盯着这群渐渐包围上来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见林逸之醒来,依然是无动于衷,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林逸之早已与死人无异。黑衣人渐渐逼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忽的,黑光一闪,黑涯突兀的出现在林逸之身前,冷冷的目光盯着围拢而来的黑衣人。林逸之见是黑涯,眼睛一亮大叫道:“黑涯叔叔你回来了!”
黑涯却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沉声道:“敢打扰少主的清梦,你们都得死!”
死字刚一出口,只见一道残影已经摄入前方的黑衣人群之中,顷刻间银光闪动,只三息间,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再一晃动,黑涯已经返回原地仍是冷冷的看着这群黑衣人。
刚才黑涯的身手显然对黑衣人造成了一定的震动,黑衣人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冷冷的看着黑涯,双方目光交接,尽是无尽的冰冷之意。
黑涯缓缓道:“你们谷主为何没有亲至?还在路上,到是你们这群没有灵魂的东西在这里耀武扬威!”
那群黑衣人斯若罔闻,停滞了一会,忽然所有人的身形都动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只见这群人的身体皆升起了一团团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有了生机,盘旋着嘶吼着,甚至还听到了阵阵的鬼哭。忽然那群黑衣人背后的利刃皆被举向空中,半空中利刃的寒光令人声威,只听见了三声彷如地狱传来的阴森话音:“杀!杀!杀!”
那群黑衣人脚步似有章法一般快速的朝黑涯涌来,黑涯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不好!是困魂大阵!”想罢,身形不由得暴退数丈,周身上下银色的光芒闪烁不断,无数的问心针已被他祭了出来。
林逸之正目不转睛的瞧着战场的变化,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少主,我是黑涯,正用传音之术同你说话,你切不可出声,这群黑衣人是炼魄谷一群早已‘死去了’的活人,他们的灵魂尽数已经被炼魄谷的谷主奴役,现在他们用了困魂大阵,我自忖不是对手,少主,待会儿我们一交手,你就拼命的往山上跑,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了么?”
林逸之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他想问问黑涯我走了,你不敌会不会有危险,我泡上山去又能找谁呢?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黑涯不停的冲他摇头,只得将牙关一咬,重重的点了点头。
黑涯心中再无挂碍,大吼一声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所谓的困魂大阵!”言罢,只觉豪气干云,长啸一声,身体随着那无数的银色问心针,如利剑一般直插困魂大阵中而去!
林逸之眼见黑涯如此壮烈,一咬牙,转身就往哪最高的山峰跑去,一边跑一边想起为了奋不顾身的黑涯,顿时泪流满面。
林逸之的身后不断传来呼喝之声和惨叫之声,他不知道这惨叫是来自那群黑衣人还是来自黑涯,但他咬着牙,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攥出了滴滴鲜血,但他一直提醒着自己快跑,快跑,不能回头!
就这样林逸之一路狂奔,小小的身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量,一直狂奔着,朝那山的顶峰狂跑着,山风在他耳边呼啸,彷如睡醒的巨兽在耳边呼啸不停,脚下被无数的树桩,大石绊倒,倒下了再爬起来,倒下了再爬起来,他一直没有停,一直就这样近乎倔强的跑着跑着,身上已经不知道磕破了多少处,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可是林逸之依旧没有回头,他不管身上在流血,只是觉得这样流着不到山上他就会血流干而死了,可是他依旧跑着,那张十岁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无比的坚强与倔强!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了下来,阴冷的山风呼啸,那漫天的黑云似乎要将这高耸入云的山峰压塌一般,那黑云翻滚着,狰狞的仿佛要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嚓——”大雨滂沱。顷刻间林逸之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打湿,山路也因这大雨变得泥泞不堪,而林逸之依旧这样向山顶而去,跑不动了,走!走不动了,爬!就这样一寸一寸,林逸之感觉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恍惚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的负荷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已满是泥泞的头颅,最后一眼望了望那直插天际的山峰,那里真的还有好远好远……
我要死了么?我真的要死了!死就死了吧,再也不用承受以后一个人的孤独,再也不用承受这刺骨的伤痛,再也不用背负那血海深仇的重担,再也不用怕那些恶魔的追杀。死了,就真的解脱了吧……
林逸之眼前终于一片黑暗,大雨滂沱中,他瘦小的身躯倒在去往山上的路旁,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