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75年,李玉兰从枣庄师范毕业以后,果然又回到了茌平,分配在吴官屯联中担任语文教师。一年以后,王普济也毕业分配到了茌平赵官屯中学,他学的是体育专业,自然就任了体育教师。
此时的茌平县里,绝大多数的知青同学都已被名目繁多、方式不同的招生招兵招工及种种理由的特困、病退四下“遣散”了。苍茫的大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悲凉得嗤心的空影余音。连年“**”的劫难把整个国家糟蹋得遍体疮痍,祸国殃民的小丑正在作着垂死的挣扎,举国上下在一片死寂沉闷中涌动着跳动和不安。
王普济、李玉兰面前的茌平大地,是一片更加肃杀、苍凉的景象,弥漫在他们心中的则是更加孤独、苦寂的思绪,往日朝夕相处的同学们都走了,而他们从此以后却要别无选择地在这里真的扎根下去了。
唯一能使他们感到温热和慰藉的是,在插队落户的几年里,他们思想感情上的变化使他们得以真诚地亲吻了脚下这方热土,拥抱了茌平大地,融溶了茌平人民朴实、诚挚、热情和坚韧的性格潜力。悲怆之感如惊鸿一瞥瞬时即逝,又一种热浪却涌翻而上,而正是这种热流烧热了他们的心房,烧红了他们的人格,引发了他们生命青春的瑰丽辐射。
他们没有忘记当年他们上学临行前,何潘大队党支部的何支书挚切的话语:“普济啊,等你毕了业,可要再回来啊,来教咱们这些娃娃让他们好有长进。”他们总是难忘临上车时乡亲们依依不舍,牵手相送的情景。
茌平县教育局的刘局长曾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咱们茌平的教育令人担忧啊!一些老教师死的死,病的病,垮的垮,教育战线缺人啊!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小学生教小学、中学生教中学无可奈何的现象。你们可是咱们县里教育上难得的生力军啊!茌平的教育,可不能再荒下去了!茌平期望着你们啊!”
茌平大地殷切的召唤,深深地感动了他们二人,把本来颇无奈的抉择化做了在艰难旅途上始终未泯的理想与追求,青春的热血再度澎湃。听从命运的安排吧,走到哪里都是路!
在吴官屯联中校园外的那条土路上,二人呼吸着田野里阵阵的花香,并肩徐行。
墨蓝的夜空里,星光灿烂。
李玉兰看着王普济,问道:“普济,你猜我在想什么?”
“唔?”王普济一愣。
“我在想,也许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咱们和茌平已经有了解不开的缘分。”
“是啊,”王普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学都走了,我们却又回来了,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既然回来了,那没说的,咱一要活出个样来,二要干出个样来。哪里的黄土不长树啊?是座山就要有石头!”
王普济铿锵有力的话让李玉兰感到十分踏实和一种极大的安慰。她一抿嘴,笑了:“那,咱两人就当茌平的石头吧。哎,茌平可是缺少石头啊!”
凡是发生的就是必然的,这是生活也是命运中不可逃遁的铁律。
就这样,他们二人又以当年知青下乡时的那种热情,如铺路石一般全身心地扑在了茌平县基层教育战线上。自然,他们把苦恋数年终成正果的家,也安在了茌平。无须讳言,他们的家除了温馨和谐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现在的新婚暖巢不可同日而语,其简陋、粗朴、寒酸是现在的青年人难以想象的。
三
吴官屯和赵官屯相距约六七里路,为了工作方便,二人把简朴的新家就安在了李玉兰所在的吴官屯联中校园内,借住了一间教师宿舍。
乡间的早晨是湿漉漉的,田野上浮游着柔纱般的地气,每天早晨,他们都要早早地起床,匆匆地扒上几口饭,王普济便撩开两条长腿,象矫健的驼鸟向赵官屯疾行,那里的学生们正等着他去上课呢!
王普济教的是体育课,全校十几个班当时就他一个体育老师,讲解要领、示范演示、辅导保护,一天课下来累得他是口干舌燥、筋骨酥软。当夕阳落下时,他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收拾完场地及用品,便又开始返回吴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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