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到空中的一瞬便被雨水无情的砸落,溶解在地面还算清澈的雨水之中,慢慢的流向了不远处的污水沟。
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流逝的地方又是如此的污浊,这定不是他活着的时候可以想象得到的。
接着,是第二个,是第三个……
随着血雾一阵阵的爆开,又被簌簌下落的雨水砸下,一个个身影渐次倒下,在马车前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半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却阻止不了生命不停的流逝,他们奋力的挣扎不过是让自己再感受一次雨夜的冰冷,和眼前的恐惧。
而此时的刀疤脸竟然还没有走下车辕。
他是一名军人,当他决定某人生死的时候,只要他还有一丝力气,他就绝没有停止的道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从这一点来说,他其实比这些混混更加的残忍,他没有怜悯,更不会有同情。
眼见着原本活泼乱跳的充满了兴奋的人,一个个变成了倒地的尸体,那些先前还在叫嚷的人竟然慢慢的停了下来,他们不在继续往前冲,而是停在天然形成的半圆之外,一个个依旧是手握着钢刀,但是有所不同的是,此时他们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他们当然想过会有死伤,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未动就做到了这一切。
一向在街市中趾高气昂,每天不欺负一两个老头老太太就极为不舒服的他们,此时竟然无一例外的开始对自己开始重新思考起来,他们想着自己真实的地位——如同蝼蚁,他们向着和对方的差距——云泥之别。
这就是普通人和一个修行者的差距,和一个身为军人的修行者的差距,不只是武力上的,还有心态上的。他们原本自以为傲的生存技能,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意淫罢了。
长剑在空中悬浮着,摆动着,窥伺着每一个胆敢鲁莽上前的蠢货。
刀疤脸微笑的凝望着这些无知的灵魂,那微笑平静而恐怖。如果说人世间真的有死神的话,那么,今夜,刀疤脸一定算是一个。
躲在人群之后的古天齐此时已经心疼到了极点,他心疼这些兄弟的生命,因为那是就是他得以逍遥生活的产业。
“你、你不是说他只是普通的修行者吗?”
古天齐虽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但是却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此时不是指责的时候,“他明显是一名达到了第五境的修行者,你、你是在那我兄弟的命在开玩笑!”
“是战斗就一定会有死伤,有什么可稀奇的?”
鬼五冷冷的回答道,“再说了,第五境就不是普通的修行者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家的,你又不是没有听过安家,在安府中第五境就是一名普通的修行者,你难道来之前没有准备吗?”
“可是……”
古天齐气得双手发抖,左手撑着的雨伞不停使唤的左右摇晃,趁机袭来的雨水已经将他的衣衫打湿,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那、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如果继续,恐怕我逍遥帮就此便要全军覆没了。”
“哦?你想走?”
鬼五这时才转过头,冷冷的看了古天齐一眼,“告诉你,已经晚了,从你看见那个人开始就已经晚了。就算你此时离开,明天一早你的逍遥帮也会被全锅端,你别忘了对方是什么人。而且没人回去过问你的生死,还有你家人的生死,就算是都城府衙也不会去过问,就算是张御史也不会为了你去得罪安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古天齐咬着牙摇了摇头,他知道鬼五说的是对的,他此时只能是拼死一搏了。
但是,他此时又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即便今天可以将那个人剁成肉泥,然后抛尸荒野,那么安家就真的查不到是谁做的吗?如果安家查明了真相,那么逍遥帮不是一样会被整个抹掉吗?
很显然,古天齐还是想的太远了,因为,他们这些人,今夜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个问题。
然而,鬼五似乎是毫不在意,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在等着一辆马车,一辆可以决定今晚局势的马车,虽然他不知道那辆马车什么时候会到,但是他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个人会来的,所以他必须要坚持住,用其他人的性命坚持住。
想到这里,鬼五冷冷的说了一句,“让他们上,谁敢一步都不前进的话,那个人不懂事,我也会杀了他们。”
“你……”
古天齐刚要咆哮,却见到了鬼五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凶光,他的心中无奈的慨叹了一声,“看来我是被绑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