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是在她这里的,也曾惹得众人泛酸,说她占着窝不下蛋。
如今便轮到丘若兰心中泛酸了。那姚氏倒是有福分,向来不得安世弘欢心,鲜少得其宠幸,一年半载偶然侍一回寝,倒做下胎来。
丘若兰正叹气中,见安世弘进得房来,忙挤出笑脸相迎。
安世弘道:“不想笑,就不要笑,爷面前你只管自便。”
听得这等贴心话,丘若兰眼圈便红了,笑道:“泛酸是有的,不过卑妾还是真心为殿下高兴。殿下子嗣艰难,上至天子下到黎民,哪个不盼着望着,如今总算是挥去乌云得见太阳了。妾真心希望姚氏能一举得男,若果应了卑妾之言,不仅殿下有后,也是太子妃及卑妾等人的福分。”
安世弘冷笑:“夫主得庶长子,妻妾利益必受影响,虽是女流之辈,却能知大局识大体,真心为我高兴,可最该为我打算的,却反而不乐。”
想起今天他为着亲请了青灵道人来,兴冲冲进宫禀告父皇,可父皇的表现却让他心冷。
起初皇上听闻青灵道人同意进宫,自是高兴异常,连连褒奖儿子。
他也真是打心里高兴。长生不死之法唾手可得,是为一喜;如今儿子妾侍有孕,证明儿子并非不能生,亦是一喜。
只是大楚朝向来极重嫡,他又一向以自己出自太祖元配皇后一脉为傲,自然看不上庶子,所以他虽有两个庶子,却并不看重,从前凡事只管与安世弘商量,如今做了皇上,仍然不改初心,将两个儿子草草封了王,便丢在一旁去了。
故如今一个贱妾所出的皇孙,他虽为儿子高兴,却并不看重,反而苦口婆心地劝儿子收起玩心,尽早生出嫡子来,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如今的安世弘哪里懂得父亲的一片苦心。他这些年来,三天两头听父亲长篇大论地要他生儿子,生儿子,难道他不想生?上天不赐他子嗣,他有什么办法?
现在好容易有了子嗣,没想到父亲仍喋喋不休地让他生嫡子,生嫡子,贱妾生的儿子,母贱子卑,不会有什么出息的,不值得重视。
贱妾生的儿子,也是他的骨血,怎么就卑贱没出息了。
皇上还不是拿两个庶出的小皇子小公主当宝贝,甚而还起了让自己将皇位传给这个奶娃子庶弟?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起了嫌恶之心后,那个人怎么做在他眼里都是错了。
安世弘本就私暗爱算计,如今见不明真~相的妻妾摈弃私念,纷纷为他欢欣,偏父皇仍处处针对他打击他,莫不是想着长生不老,便用不着太子啦。
也不想想,若不是他提前发动,父亲如今早就成了白骨,哪有如今的无上地位,更不会有现今的两个庶出弟妹,焉知不是借了他儿女的寿?
如今是借了他的子女寿,将来父皇越活越长,未必不会来借他的。
安世弘脸色越发阴沉起来,难不成他多年的奔波算计,只是为父皇和他的庶出子女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