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大楼映红夜空,陆晋香才放弃了这自欺欺人的工作。蹲在厨房地上大哭起来。
光头布朗叹了口气,难得的安慰了陆晋香几句。在这种情况下。压力最大的那个应该是被俘的魔法师布朗。他被拷在门前,对着红色的夜晚天空接连不断的苦笑,感叹这个世界的脆弱。
“世界并不脆弱。”
完全没听懂布朗发言的伊尔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用的自然是通用语。
“世界不会随着活在消亡,脆弱的只是人类创造的城市和人类自己。”
他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感叹,也是不约而同的接上了布朗的话。可语言不通的两人却完全不清楚这一点。
毒砂在一天之内随着风势均匀散布在了整座城市之中,大范围的火灾出现,很快就破坏了电力设备。原本亮堂堂的城市夜晚变得更加亮堂,电力带来的代表科学和文明的光消失,火焰带来的象征死亡和破坏的光占据了天空。
伊尔倒是慢习惯这种状况的。现在火势完全没有向自己这边居住地蔓延的意思,他一点都不慌张。在白月国的时候,他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跟着黒木总长的军队征战的,现在的状况跟那个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陆晋香是个坚强的女人,也很聪明。聪明人在有这生存希望的时候能够保持冷静,能够活得更久,只要他们还没厌恶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放弃生存的权利。
伊尔他们所在的这栋楼中的幸存者数量很多,拜新闻中对蛇怪的描述所赐,很多人都清楚这毒砂的真面目,同样了解应该如何应对,这使得楼内人员的存活率非常之高。几乎所有人都懂得在第一时间封堵住门窗,然后将自己放到一个相对密封的屋子里等待救援。此时整栋楼已经变成了一座海中孤岛,外面的世界无法生存,只有留在这里还能活着。然而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冷静,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有一个伊尔,能够外出寻来食物。
在毒砂出现的第一日凌晨,三楼的一户人家中钻出一个手持菜刀,用围巾口罩蒙住头脸的男人。他用有些颤抖的双腿狠狠踹向邻居家的防盗门。
他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租住在这里。他太饿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屋子里也没有可以食用的东西。这大学生不会做饭,严格来讲他会做炒饭,却不会蒸饭。这样的他肯定不会在租住的屋子中开火,如果没有毒砂,他大概会在这个时间揉一揉对着显示器疲惫不堪的眼睛,出门去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买零食当夜宵。
如果没有吸血鬼肆虐,他大概也不会逃离那个几乎没剩下多少学生的大学。来到租住的屋子通宵打游戏。
现在整栋楼停电了,电脑用不了,手机也被他鼓捣得没多少电量。没有了可以拿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这个可怜的家伙决定睡觉。只可惜就连光头布朗都无法在外面满是火焰和毒砂的情况下安眠,他自然也是做不到。
他蜷缩在被窝里,腹内空空如也。脑袋中不可救药的思考着一些坏情况自己吓唬自己。
‘如果毒砂一直不消失该怎么半?’‘如果这栋楼也着火了怎么办?’‘如果救援人员一直不来怎么办?’‘即使天亮了自己仍然没吃的,到时应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占据了他本就因为灾难导致有些当机的大脑,在低效率的思考了一个小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邻居家似乎总是空无一人,而且邻居是个上班族,毒砂刮起的时候他应该在上班,所以现在隔壁没有人的几率非常大。
隔壁会不会有吃的呢?在这种又饿又怕的情况下,大学生阿宅的行动力被激发了出来。他尽可能的用布料保护住自己的口鼻,他叫不准楼道中有没有飘进来的砂砾。随后他抄起一柄房东的菜刀防身。然后离开房间准备入侵隔壁。
在确定那里真的没有人之后,这个大学生放心大胆的在这黑漆漆的午夜凌晨用脚大力踹向门锁,企图将其破坏,咚咚咚的巨大撞击声不可避免的充斥在整栋楼中。
人在七楼的陆晋香蹲在厨房,莫黑吃着自己制作失败的以玉米肠为材料的料理,越吃越想哭。她刚刚已经哭过了,休息一阵过后想要哭第二次。
这个时候传来的可疑破门声让她提高了警惕,不仅是她。靠着门闭目养神的光头布朗也被这声音搞得有些不安。伊尔和哈娜倒是不怕什么,他们刚刚在床上很理智的分析了一下。现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只有毒砂和火灾,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被阻隔在外,只是楼内那些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这踹门声非常有节奏,让人心烦。伊尔虽说一点都不怕,但这声音已经打扰到他睡觉了,这让他很不爽。
或许伊尔和哈娜是整栋楼中唯一能安稳入眠的那个人。大部分人都神经紧绷的把自己锁在家里。大学生的举动似乎是一个信号,他打破了‘大家都要在家中等待救援’这么个固有思维,让楼内其他人陷入进一步的恐惧。
踹门的声音在其他住户心中不可避免的与‘暴力’联系起来,所有人都认为楼中发生了暴力事件,有什么人攻击了另外的什么人。
既然出现了这种暴力事件。那么这暴力事件就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自己要防范于未然,做好防守工作以免暴徒袭击。这是普通人的思维模式。
既然出现了这种暴力事件,那么这暴力事件就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自己要防范于未然……先下手为强将暴徒制服!这是被恐惧逼疯了的小市民的思维模式。
大学生仍然在那里踹着门,营造着恐怖气氛。他搞出的动静掩盖住了黑夜中的某个脚步声,一名打扮与大学生类似的男子抓着一根他淘宝买来防身的金属球棒慢慢向三楼移动,向发出响动的地方移动。
没过多久,楼内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是一阵打斗声,或者说是单方面殴打的声音。
大学生踹了太长时间的门,腿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面对突然出现的球棒男他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很轻易的就被球棒打碎了脑袋,死之前倒是发出了他作为生命最后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依旧只是带给人恐惧,仅此而已。
天亮之后,一对住在五楼的青年兄弟和那个大学生一样,带着空空的肚子和外出寻找食物的目的出了门。他们在三楼发现了被打死的大学生,他们看着那被敲碎的脑袋,自动脑补出一堆马赛克出来。
常年被网媒中那些恶心图片加马赛克行为毒害的他们很是庆幸,自己没怎么看清这吓人的一幕。不过即使如此,他们看见这一地的乱七八糟也已经没有了半点吃饭进食的兴趣,两人商量了一下二话没说跑向自己所在的五楼。
只不过跑到一半路两人发现,楼梯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从那个恶心的尸体处延伸向上。这种等级的案件推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类都做得到,他们能够想象,这条血迹是杀人凶手离开时留下的。两人沿着血迹寻找,从三楼到四楼,再从四楼到五楼。
血迹越来越斑驳不清,两兄弟的心也是越悬越高。最后的血迹,消失在他们邻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