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霍夫斯基说是自己的人,但我还是半信半疑,仔细看清那么成散兵队形冲出来的人真的是我军指战员时,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心说这冲出来的起码上百人,对付一支不到五十人的敌军部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我发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什么东西小跑出了森林。一来到森林外面,他们便把手里抬着的东西往地上一顿。这时。一位跟在后面扛箱子的战士也停了下来,蹲在了他们的旁边。看到他们这个举动的同时,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心说他们刚刚摆在地上的,应该是迫击炮之类的,这下可够这帮匈牙利人喝一壶的。
很快,在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下爆炸声。也许是炸点离我们太近,被掀起的泥浆噼里啪啦落在了吉普车的车顶上。
“见鬼,你们这帮白痴,在朝哪里打?”随着爆炸的结束。蹲下来给手枪装填子弹的副官,指着迫击炮手的方向破口大骂:“没看见敌人还在前方,朝敌人聚堆的地方打啊,你们这帮该死的白痴。”
不过刚才那一发炮弹只是迫击炮手们的试射。此刻在森林外至少已摆上了五门迫击炮,炮弹齐齐出膛后,从我们的头顶掠过,直飞向敌人扎堆的位置。
此刻来增援的指战员们已接近了我们,其中一名中尉加快脚步冲到我们的身边,蹲下身子问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做?”
“中尉,”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瞥了一眼他的军衔后,果断地命令他:“率你的战士冲上前,把这股敌人的骑兵全部消灭掉。明白吗?”
“明白!”中尉响亮地答应一声,站起来后侧转身体,高高地举起了手枪,冲着后面的指战员们高喊:“弟兄们,跟我来!”喊完,便挥舞着手枪绕过吉普车冲了出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指战员端着枪从我们的身边冲过,我总算又找到了机会探头出去看敌人的情况。只见在道路的另一侧,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马匹和士兵的尸体,其中有几个离我们的吉普车只有一步之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副官击毙的。
而剩下的匈牙利骑兵,早已看不到还骑在马上的人。幸存的士兵,躲在蹲下的马匹后面拼命地射击着。我们的战士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小跑着,虽然不时有人中弹倒下,但离敌人负隅顽抗的位置却越来越近。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长嘘一口气,轻松地对我说:“丽达,没事了。这些剩下的敌人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等清点完战果,我们就继续出发。”
虽然知道敌人很快会被消灭,但我的心情依旧沉重,因为我再次想起,眼前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都是在从一个地方前往另外一个地方的途中遇袭,而不幸壮烈牺牲的。
想到这里,我郑重其事地提醒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说:“伊万,你现在是集团军司令员,指挥着几万人的部队,要是除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整支部队就会失去统一的指挥,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我的话还没说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便抬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他点了点头,肯定地说:“丽达,谢谢你的关心。我也知道经常在外面跑,那么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但我作为一名指挥员,不能因为外面有危险,就整天待在指挥部里不出来。这样的话,我手下的指挥员和战士,就会把我看成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说到这里,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特别难看,为了给我留个面子,便放缓语气说道,“不过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以后我出门的时候,会多带一些警卫员,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样总行了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在说,能提醒的事情,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你能否躲过两年后的那一劫,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那名指挥战斗的中尉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时,我发现他左手缠着绷带,吊在了胸前,赶紧关切地问:“中尉,您负伤了,伤得重不重?”
中尉摇了摇头,失去血色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将军同志,被子弹擦了一下,没有伤着骨头,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在回答完我的问题后,中尉又扭头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们一共打死敌人41人,活捉14人;打死马匹35匹,缴获20匹;缴获冲锋枪15支,步枪40支,手枪6支,以及相配套的子弹。”
“干得不错。”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称赞完这一句后,问了一个我常问的问题:“部队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们连牺牲29人,负伤44人。”中尉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看了一眼站在我们身旁的尤先科大尉,又朝吉普车前后的两辆卡车看了看,回答说:“您的警卫部队牺牲了6人,负伤11人。”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等中尉回答完毕,扭头看了一眼被副官和尤先科从驾驶室抬出来的司机遗体,随后上前一步,把双手搭在中尉的肩膀上,表情严肃地说道:“中尉同志,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待会儿您组织人手,把我的司机和牺牲的警卫员都挖坑埋葬了吧。”
中尉听到这个命令,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完成您交给我的这个任务。”
我看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松开中尉的肩膀后,低头瞧着地上司机的遗体,也许是因为难过的缘故,他的眼圈也红了。见此情况,我连忙咳嗽一声,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问道:“伊万,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我说这话的目的,赶紧答道:“是啊,我们要立即赶到坦克旅的驻地去,朱可夫元帅还在等着我们呢。副官,”他把头转向了副官,吩咐他说,“你去找一个司机来。”
“不用了,伊万。我的警卫营长尤先科大尉就会开车,剩下的这段路就由他来开吧。”见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点头表示同意,我立即就吩咐尤先科:“大尉同志,上车吧,剩下的路程就由你来开车了。”
虽然司机的位置已被尤先科他们擦洗过了,但当我重新坐进车内时,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以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会睹物伤情,没想到扭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已恢复了正常。他一关上车门,就立即吩咐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尤先科:“可以开车了,大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