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发现我的古罗夫也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我猜得到,你是想上红十月镇去看看,是吗?我明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自己也会迫不及待地赶到那里去的。”说到这里,他看了旁边的崔可夫一眼,随即又对我说,“我和司令员还有参谋长要留下,等待和方面军的首长进行联络。这样吧,你就代表集团军的领导,去见证这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时刻吧。”
“谢谢,谢谢军事委员同志,谢谢司令员同志!”我看到克雷洛夫没在司令部里,心里暗松一口气,连声向崔可夫和古罗夫表示谢意,接着抬手向两人敬了个环礼,转身快步地走出了司令部。
我们乘坐的车辆来到了红十月附近的一个上岗北面时,被一个新修的检查站拦住了。一名小战士来到我的车前,抬手向我敬礼后,礼貌地说道:“将军同志!近卫步兵第13师班长吉尔沙诺夫下士向您报告,我们班正在执行检查盘查任务。”
“稍息!”我推开车门下了车,和气地问道:“下士。您知道你们的师长罗季姆采夫将军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将军同志。”吉尔沙诺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允许我为您担任向导吗?”。
“下士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我本来正愁下车后该到什么地方去找那几位师长而犯愁,既然现在有人愿意主动地充当向导,我是求之不得,我友好地对下士说道:“请为我们带路吧,我有急事要见你们的师长。”
我们跟在下士的身后,踏着积雪朝山坡上走去时,我看到道路的两旁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弹坑,坑的四周还有不少尚未收拾的尸体。既有德国人的,也有我们自己人的,可见在这里进行的战斗是多么激烈。
我们来到山坡上一个三面墙都被炸塌的建筑物附近时,看到有一群穿着白色伪装服带着灰色圆筒皮军帽的指挥员正围在门口说话,我从他们的背影里,迅速地认出了站在中间的罗季姆采夫。我连忙冲带路的下士道了谢以后,便朝着他们快步地走了过去。
还隔着老远,我就大声地招呼他们:“喂,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啊!”
听到我的喊声。那些指挥员回过头来看到我,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慌忙向我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罗季姆采夫还惊诧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怎么来了?”
我边和他握手边回答说:“我来看看我们集团军和友军的会师。”看到他张嘴想说话,连忙又补充一句:“是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同意了的。”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时,我连忙主动地问道:“都做好准备了吗?”。
罗季姆采夫听到我这么问,连忙回答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我们已经把会师的旗帜准备好了。不过各营的营长都想亲自带队冲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法拦住他们。”
如果我现在不是军长,而是师长的话,我也想带队冲锋,毕竟这种能载入史册的会师场景,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能遇上一回,所以我及时地岔开了话题:“会师的旗帜在哪里?”
罗季姆采夫扭头冲后面喊了一声:“喂,古辛大尉,把我们准备好的旗帜拿过来。”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带着灰色圆筒棉军帽穿着白色伪装服的近卫军大尉走了过来。他走到我的面前站定,抬手敬礼后,将手里拿着的红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1943年1月26日会师纪念”的字样。
我看完红旗上的文字以后,点了点头,随后对罗季姆采夫说道:“将军同志,时间差不多了,行动吧。”
听到我的命令,罗季姆采夫便冲着自己的部下喊道:“同志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说着,他冲我点点头,便带头朝山坡的另外一侧走去。
看着指挥员们离去的背影,我正打算找个地方观看一下两军会师的盛况,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同志,您好!”
我扭头朝身后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庞便映入了我的眼帘。看到来人,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刚想说话时,却发现对方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便立即关切地问道:“巴甫洛夫中士,这是怎么回事,你负伤了?”
站在对面的巴甫洛夫中士用手摸着脖子上的绷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将军同志,不小心让子弹在脖子上咬了一口,没什么大碍,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回头。不过既然是冲锋嘛,根本用不着回头。”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朝旁边瞥了一眼,随后向我小心地请示:“我的部队好像马上要开始冲锋了,允许我回到自己的部队去吗?”。
“去吧,巴甫洛夫中士,注意安全。”
“是!”巴甫洛夫答应一声,又向我敬了一个礼,转身快步地朝自己的队列跑去。
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还是面前这栋半塌的房子适合观察,便带着尤先科他们走了进去。找到一个面向红十月镇的位置,举起望远镜朝下看去。
“小伙子们,”罗季姆采夫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我连忙把望远镜的镜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他手里挥舞着手枪,正在大声地冲左右吼着:“前进!”
随着他的喊声,原来寂静的山坡上呼啦啦地冒出了上千人,他们四五十个人一排,端着武器排着整齐的队列朝山坡下走去。队列第一排最右侧飘扬的那面红旗,就是我刚刚看到的会师专用旗帜,而高举着近卫第13师军旗的旗手,正和罗季姆采夫肩并肩地前进着。
虽然镇子里的敌人陷入了铁壁重围,但他们看到我军的进攻,还是迅速地采取了行动。一两分钟过后,有几分迫击炮弹落在了进攻队伍的中间爆炸,气浪和弹片掀翻了十几名战士,但队列上出现的缺口,很快就被后面快步赶上来的战士填满了。
当穿着白色伪装服的队列快走到山坡脚下时,又有几列穿着黑色水兵制服带着黑色棉军帽的水兵战士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们端着枪昂首挺胸地跟了上去。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唿哨声,接着那些水兵们纷纷摘下头上的棉军帽,从怀里掏出水兵的无檐军帽戴在了头上。我瞅见其中的一个背影有点熟悉,在他侧头朝身边指战员喊话时,我一下就认出他是原步兵第92旅的水兵霍洛尔上士。
“军长,您快看,坦克,我们的坦克。”旁边的尤先科忽然兴奋地喊了起来,“就在镇子的南面,我们的坦克正在驶过来。”
在零星的枪炮声中传来了坦克马达的轰鸣声,远处出现了身穿我军制服的部队。除了这些外,我还看到了我军特有的重型坦克,炮塔上写着“车里雅宾斯克集体农庄庄员”、“乌拉尔金属工人”等字样。
正在下坡的部队,看到对面赶过来的友军,顿时士气大振,行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干脆朝着早已变成废墟的镇子狂跑起来。
那些躲在残垣断壁后面的德军士兵,看到我军像潮水般涌上去,慌乱地开了几枪后,就纷纷调头朝镇子中间跑去。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军官表现得很顽强,虽然不时有逃兵从他的身边跑过,他却站在原地没动,用手里的手枪朝着我军战士射击着。看到我军的战士离他越来越近,他从旁边抓起枚手榴弹,一拉弦便扔了出去。手榴弹落在我军的队列中爆炸,炸倒了四五个战士。可没得他拿起第二枚手榴弹,蜂拥而至的战士早已乱枪将他打成了马蜂窝。
随着涌进镇子里的指战员越来越多,穷途末路的德军官兵知道再抵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纷纷地扔下了手里的武器,站在路边高高地举起了双手。可我们的指战员根本顾不上搭理他们,径直朝迎面而来的友军指战员冲去。
几分钟过后,数以千计的两军指战员拥抱在了一起,他们的欢呼声连在几百米外的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那些重型坦克却从镇子的旁边驶过,坦克手们从舱盖里探出身子,挥手向会师的步兵战友们欢呼,他们没有停留,强大的坦克纵队继续向城市的方向开来。
“军长同志,”尤先科在旁边大声地说道,由于激动,他的舌头都有点不太灵活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第62集团军真的和友军会师了?”
“当然会师了,你没看到我们集团军的战士和友军部队的指战员,都在红十月镇里拥抱在一起了吗?看来你的眼睛有问题了。”虽然我说得很轻松,但同样被眼前的这一幕具有历史意思的会师场景所感染,我趁尤先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抹去了脸颊上因喜悦而流下来的泪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