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云唇角抿了抿,最终放开:“无所谓仇怨了!那本是一个乱局,没有一定的朋友,也没有不变的仇敌。不过是人人都有心魔罢了!”
任夔却不放过他:“哦?什么样的心魔?”
唐继云眼神直直地望着帐顶:“贪婪、争竞、牺牲!”
任夔眼神微微一亮:“怎么说?”
“贪婪,最明显。这所谓的世界玄门大会,不过是世界玄门对天界的向往,对更高更强力量的向往,以及能够在整个过程中掠夺他人的阴暗心思的并存。这一切归根究底,不过是贪婪!”
“那争竞呢?”
“同样!人为什么贪婪,其实往往并不是因为少了哪一样便不行,而是多了哪一样,便可以强过其他人!是埋藏内心的想要比别人强的争竞心催化了贪婪,激扬了撒哈拉沙漠的沙,一次次染红了历届玄门大会所在的场地!”
任夔的眼神练练闪亮,紧跟着追问:“那牺牲呢?这一项是个褒义词,为什么你也说是心魔?”
唐继云轻嗤一声:“什么褒义词,所谓牺牲,其本意不过是祭品!整个世界的玄门新秀都在那里了,并不是人人都品质恶劣。更多人其实是抱着同样的为国为民牺牲的情怀去抛头颅洒热血。好比我们,好比那些在国土无碍后便自动跳下边界的放弃者。然而,我们却都没有想穿,没有看透:这整场闹剧,我们牺牲自己,所守护的也不过是自己国家的一己私利,整个大会,最终是要以整个地球上的灵气为祭品,换取天界莫名的保护又十年罢了!”
任夔原本端正坐在椅子上,这时忽然彻底放松地往椅背上依靠,呵呵笑了起来:“好了!以前山门三代弟子中总没有合适的弟子,师父和师兄总要我帮衬着管事,不可擅离。如今,我也该出个远门历练历练了!”
说着站起身深深地抻个懒腰:“这天下,也该我任夔去走一走!”说完转身,竟是洒然而去!
唐继云一呆,在床上伸手做出挽留的姿势:“哎!师叔!”话出口任夔已经出门远走,后面的话不知怎么一拐就变成了喃喃低语:“顺便找找草儿……”
整个园子中唯一空着没有任何声息的蓝园隔壁,青园的灯火彻夜不息。
不时有矫健或飘灵的身影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却都尽量安静地不敢发出声响。秦槐接下又一封报告,飞快地看过,眉梢微挑又蹙起,蹙起又微挑,挥手打法来人去休息,自己脚步轻轻地向客厅后面走去。
穿过短而宽敞的廊道,走出后门,是一段沉静优雅的花墙。花墙分隔开青蓝两院,四周没有灯光,夜色中一个微醺的身影,手里抓着一个酒壶,坐在墙上。
他以前,从不酗酒……
“青先生……”下意识地就想要劝,却又自觉住口,话头一转,声音沉稳下来,双手递上手里的东西,“情况越发蹊跷了!”
果然,那身影对他的前一声没有半点反应,却在后一声后手指一动,秦槐手上的报告便飞到了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中。
那人的呼吸在看过报告之后果然急促了几分,然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口,大提琴般的声音有着奇异的哑,是酒精的作用,入嗓,不入心:“的确是本人?”
秦槐谨慎地回答:“正在验证中。目前结果很奇怪:身体特征、相貌外型、记忆和技能反应都对,但是dna检测和细胞分析却不符合,军犬嗅觉辨认也不认可。”
秦槐其实觉得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是奸细!要不是青先生和king都特别关照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必须谨慎对待并立即上报,结果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应该被处决了。
冒充青先生和青夫人的身边人,除非不被发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青先生的反应却很奇怪很奇怪,他的手看起来竟然有一点抖,说话的声音像是突然没了呼吸:“苏黎怎么说?”
秦槐愣了愣,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刚刚微颤现在又稳定下来的那几根手指:“凤堂主那边出了点状况,king顾不上,报告现在应该还没有送到他手里。”
“凤小稚出了状况?什么情况?”修长如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秦槐面前,消瘦、紧绷、胡子很久没刮,绝美的面容上一片阴霾,整个人像一把蒙尘的剑,此刻却突然从黑漆漆的双眸中迸射出骇人的光来!
秦槐有一瞬间突然觉得窒息!
下一刻神思回笼,秦槐立刻禀报:“是这封报告抵达之前刚刚收到的消息。正要给您报告,这份报告就又送来了……总部传来讯息:凤堂主院子里的大火几天前突然熄灭之后,king冲进去察看风堂主的情况,一直没出来,也不让其他人进去。就在刚才,king突然横抱着凤堂主从里面跑出来,紧张地大叫医生。但凤堂主自己看起来还好,身上看起来并没有伤痕,还挣扎着要挣脱king的怀抱,只是没有成功。”
对面的呼吸一滞,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小稚突然涅槃,她应该是进去了……怎么过了这么久,暴龙才突然复活,而小稚竟然弱得连苏黎都推不开了?她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喃喃着说了好几遍“出了什么事?”他突然抬头:“难道说……”
话没说完,青园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秦槐眉头一蹙还没动作,眼前哗地一闪,已经没人了!秦槐赶忙跟上,心里暗暗觉得松了一口气!
先生总算是又有反应了!像前段时间那样从疯狂到寂静到每次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的感觉,总让他有种整个天龙会加上所有的青先生麾下力量都无能、都废物,都对不住先生和夫人的想死的感觉……
青先生要是这么找一辈子,他们所有人都快有了自裁以谢罪的冲动!
院门被撞开,羽翩跹白皙的脸颊透着激动的红晕,一把抓住面前突然闪出的胡子拉碴的修长男子:“你不是说我爹也许已经死了吗?可是你看,你看啊!卦象变了!我爹还活着!他还活着!哈哈哈我之前竟然让你给骗了!我爹的那些凶卦是你故意弄出来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羽翩跹很激动,她不能不激动!重伤回国,大家都在药山安顿下来,她以为父亲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却始终没有。她放心不下,为父亲卜了卦,那卦象让她当即就眼前一黑!
衣小虫说,父亲“也许”已经死了!她敏锐地抓住了“也许”两个字,追问他是什么意思。衣小虫却只告诉她:也许就是也许,如果蓝草心安然无恙,她父亲可能活,蓝草心有事,他父亲就必死无疑!想要父亲,先去找到蓝草心再说!
她不信蓝草心会挟持父亲,但衣小虫完全没有耐心给她解释。她只好每天出去疯狂地寻找。找父亲,找蓝草心,找自己离开之后父亲去了哪里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越找越奇怪,自己出国之后,父亲似乎也消失了!难道他暗自陪着自己出了国?可是怎么会呢?就算是那样也该有航班信息之类的痕迹,可是半点都没有!
直到今天,父亲的卦象突然变回了大吉之象!他没死!他好好的,好好的!
衣小虫微微一滑就避开了羽翩跹刚要抓住自己的手指,手轻轻一挥就把她推回了身后紧紧跟上来的端木明荣的怀里,面无表情,双眸却闪着奇异的灿烂光芒:“活着,是个好消息!”
羽翩跹张大嘴,这什么废话!
------题外话------
喜欢吗?喜欢吗?嘿嘿……
多谢tamyatam 每天1颗钻石、王芜 每天1朵鲜花、mikoniso 投了1张月票、苎薏苡 投了1张5分评价票、洛洛暖暖 投了1张评价票!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