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一个奴隶,明明有自己心爱的姑娘,偏偏要嫁做他人妇;
明明有一个纵横南北军功披靡的大将军做父亲,却偏偏不能像很多孩子一样,被父亲抱过,被父亲的胡渣扎过,为甚么我的父亲可以爱他正妻所生的女儿,却不正眼瞧我这卑贱的儿子,出生重要不假,我母出生低贱更是事实,可……可说到底我们是父子啊,我们是父子啊,所以罪臣一直恨他。可当听到他伏诛时,又是那么的难受,可能因为侯某一直想要被父亲抱抱,而太宗皇帝却剥夺了罪臣这个最后机会,所以罪臣大恨之下,做了些大错之事。
不过现在侯某不这样想了,哪有人能事事如意呢,不能总觉得老天爷亏欠咱们,你能出生本来就是人生最大一件幸事,罪臣也总不能一辈子要求别人,一辈子觉得别人欠自己的,总允许罪臣良心发现一次,为自己挂念的 人付出一次不是,哪怕是生命又如何?死了之后,说不定还能见到父亲、古米丫,甚至西拉那头黄毛狗。哈哈哈哈……黄泉路上也不再寂寞了。”
候弦高说完了,全是他的肺腑之言,可李治听的直皱眉头,甚么时候,男人也有这么细腻的感情了,这哪像一个坏蛋、苦逼娃,分明就离情圣不远了,英雄啊,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啥时候时代变幻的如此快,反派也能如此洒脱从容了。
“其实罪臣能够回头向陛下提要求,是因为罪臣知道,陛下也是一重情之人,跟陛下这种重情之人并且君临天下的的雄主合作,罪臣丝毫不需担心后顾之忧,而且陛下有一点很让罪臣敬服,那就是万万不会过河拆桥,一言九鼎,罪臣即使死了,也没有理由死不瞑目,罪臣相信蓝其格和离水在这个世上一定会过的比以前更好的,比所有人都好的。”候弦高满怀“真情”的排起了李治的马屁,李治虽竭力克制,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是有那么一丝飘飘然,咧开嘴乐了。
旁边的钱不丰深怕李大帝同学就此发昏赦免了候弦高,忙凑上前在李治背后轻声提醒道:“陛下,候弦高这是在给您戴高帽,灌迷魂汤呢,你可……”
“咳咳咳……”李治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叱了句:“朕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
“陛下当然不是。”钱不丰奉承道。
“嗯。”李治满意的点点头。
边上低眉垂目的李义府翻了翻白眼。
“说吧,最后一个要求,前面的朕——答应了。不追究离水,任她离去,浪迹天涯。”李治思索了一番,欣然应允。
冒着被射成筛子的代价,最终终于换来了自己要的,不知为何,候弦高心里是快乐的,可在那份发自真心的快乐中,却也有一份遗憾,他留恋的扫视了一下雾霭朦胧的秦淮江面,向李治提出了最后一个不算请求的请求。
“还请陛下让罪臣身边这个名叫吕清的人取了罪臣的性命,这一世还清了,下一世还能做人,好好做人。”候弦高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秦淮江面上徘徊着,谁也不曾想过候弦高最后竟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看向吕清,只见此时满脸疤痕的吕清弯起腰用捞了一把江水使劲的擦了擦脸,脸上原来各种纵横交错可怖的疤痕竟然全部消失,神奇的一塌糊涂。他望着身边这个匍匐在地恳求的锦衣青年,曾经的小金陵王威风不可一世,堂堂金陵刺史李义府都要让他四分,今日竟会有如此下场。与其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如说皇权的力量在盛世太平年间是那般沛然无可御之,
“我要杀的是让我家破人亡的小金陵王,而不是今日这个——血性汉子,你的性命,我吕清不取了,我的刀不杀现在的你,你这蛟龙我这渔夫捕不了,还是让真龙天子来灭吧。陛下,恕草民无能。”
“吕清,你真的是如此想的?”李治诧异的问道。
船下衣衫褴褛的吕清平静的点点头,显然是仔细考量过的,船上的李治没再说话了,赞赏的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捕察到这一细节的吕清眼中泛起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意。
“嗯,那个,候弦高你刚才说的那个箱子,还有那些个东西,你承诺朕的,你还没有告诉朕放在哪里呢?”李治问起了最关键的东西,却不想候弦高给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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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弦高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笑容灿烂道:“罪臣早已准备好秘箱所藏的地图,陛下按图索骥便是。”说完,从怀里随意的掏出了一张纸,旁边自有锦衣卫上前接过,传给李治。
不知何时,周围猛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候弦高高高举起的那张纸吸引过去,其中不乏踹踹不安之人。李治也是很疑惑,这东西如此紧要,候弦高难道天天带在身上不成,怎么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呢,莫非真的事前准备好?可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意味着他算定了自己会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缓缓的,李治打开了候弦高呈上来的纸,一旁的钱不丰和李义府两人此时非常有默契的后退三步,不去打量那份关乎万千人生死的东西,以免惹祸上身。知道的越多,离死也就不远了,这道理两人都懂。李治的瞳孔微微一缩,看完了,疑惑的扫了一眼候弦高。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这张纸小心叠好,放进怀里。一息,两息,三息过去了,李治深深的看了一眼坦然而笑的候弦高,道:“候弦高,你这是甚么意思,真的是这张…图?没骗朕?”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有甚么要紧的,关键是世人相信不就是了,罪臣恭喜陛下手上又多一利器。”候弦高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人心不安,这江南各道的官员们还不惶惶不可终日,造朕的反啊。”李治打趣道。
“那就不是罪臣所能考虑的了。”候弦高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李治拍了拍衣服里那张白纸,哭笑不得,他明白候弦高的意思,此时此刻此景此情,纵使假的也变成真的,候弦高呈上来的那张“地图”其实就是一张屁都不是的白纸,而且看纸质,估摸着还是这厮用来如厕的草纸。
不过在这个时候,哪怕他是一张白纸,用得好,也将变得不同了,谎言这玩意,知道的人越少,作用就越大。在有心人眼里,按这张“地图”,那就是能真正的发现那个藏了很多江南道地方官员见不得光事情的“箱子”的,至于那个箱子到底存不存在又有甚么紧要,反正以后李治想构陷谁的罪,这就是堂而皇之的给天下的一个交待,而且最是能让人信服,若是自己不想杀的,大可以施恩,收买人心。
好一个候弦高,奸诈如我啊,朕可一直想这么干的。
李治一番思索后,接着便是一阵沉默,终于船头上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候弦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被隐藏在心底的那丝求生欲望又燃烧起来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甚么,可半张着嘴的他,最终也只是微微摇头轻笑,大局已定,还能说什么呢,候弦高没再说一个字了。船头上,李治闭上眼暗地里一叹,这世间又少了一个对手。
“哗哗哗…”
小舟轻摇,带动浪花也摇摆起来,竺寒暄、武顺、孟山还有吕清都被锦衣卫们一一小心的接回了大船,船下的那叶小舟上,此时只有候弦高一人了。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代替浪声的是刺天弩被拉开弩弦的杀伐之声。
船头上李治的声音最后一次慨然传来,也意味着候弦高的波澜终定了。
“我父杀尔父,今日朕又杀你,一切皆是宿命。候弦高,朕今日成全你,下一辈子,记住:选好对手。”
船下的候弦高一震,头脑猛地充血,闭上眼,鼓起莫大的勇气,沉沉的点点头,算作两人的约定。
终于,李治慢慢转过了身,再不去看候弦高一眼。
轰然间,从战船上射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候弦高被彻底湮没在漂泊而下的箭雨中,连最后一丝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其实,他也不算太坏哦。”武顺有点伤感的捅了捅竺寒暄,后者连连点头。
李治慨然一叹:“是啊,好一个候弦高,只可惜相逢恨晚啊。朕今日才算是明白,为何父皇那么热衷天下英才尽入吾毂中了,”欣慰的拍了拍藏在胸口那张注定不会再给第二个人瞧见的草纸,“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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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其实我应该写再白一点的,算了,等下一本书吧,智商低于250的,存在阅读困难,小妖是可以理解,限于本人水平太高,写出来的东西难免磨脑子。不过,《大唐皇帝李治》这本书既然已经写到这里了,还是要遵循着我一开始为这本书设定的核心思想的:为不幸者掬一把幸酸泪!
简单的说,就是偶尔为反派也唱一下赞歌。另外关于章节名称的问题,(上)(下),我的设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可以说原创,也可以说瞎胡闹。有细心有耐心的读者可以去看看正版章节名称就知道了,就不详细解释了,妖的风骚需要的是顿悟。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