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家能做到的。陛下为此事找上你,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君度淡淡道:“此事或许不是赵阀主导,可我们也不无辜就是了。”
赵君弘愣了愣,想要反对,却觉得无话可说。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在林家明显保不住封地的情况下,若有机会顺水推舟一把,是否就能放弃利益给其他世家占去。君子慎独这种事,说来容易,几人能够做到。
赵君度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有些明白林提督的意思了,谣言之事,挑这种关头兴起,难免不让人联想。而且传谣看起来简单,查起来难。以赵阀和镇国公这些年来的不痛快,很多人并不会把说句闲话当回事。”
赵君弘摇摇头道:“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就算能查个水落石出,怎么个处罚法?为了说句闲话就杀人?从府肯定有人涉事,可那些叔伯、叔祖们根本不觉得骂镇国公一句是错事吧,他们可是连皇帝陛下都敢骂。而若牵涉到嫡系子弟,幽、燕两公都不会支持我们。”
赵君度此时却想起了皓帝那句貌似赞语,“赵阀家风勇烈”。
赵阀勇武传家,子弟成年即上战场,因此,如今身居高位的二十名元老,也即一平二主十八从府之主,无一人是尸位素餐之辈,像赵君度年纪轻轻就掌一府,并非因为他是什么天才,而是靠实力和战功。
因此,这些元老中,哪怕武力稍逊者,都是功劳赫赫,极有威望。这也是为何赵阀虽因不与士族通婚,被人诟病眼高于顶,又因多出帝后,常常在门阀和帝室之间不讨好,却仍能稳居门阀之列,傲视诸世族的根本原因。
然而,这样也导致了阀内并无一家独大的声音。原本阀主之位由幽、燕两公轮流担任,主干和支系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但是承恩公的上位打破了这个平衡,事实上分散了主干一主两平府的权力。
尤其承恩公这一支,从幽国公一脉中分出来连四十年都不到,现任幽燕两公比赵巍煌长一辈,从府之主中,除了赵君度,不是他的平辈就是他的长辈。在不违反燕云赵氏祖训的时候,各府自管一摊,谁都不好对谁指手画脚,否则必会引来反弹。
当初赵冠伟事件始末,是最好的例子。
这时赵君弘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道:“皇帝陛下突然向你问起分宗之事,该不会知道了前段时间……”
赵君度看赵君弘的脸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豁达地拍拍自己二哥肩膀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况且那些都是外人之言,二哥不要放在心上。”
赵君弘只是苦笑。
这事还要从浮陆之战结束后说起,赵君度虽被海密救回,却用尽药石,仍久久不愈,最糟糕的还是原力品级明显下降。
这对赵阀来说可是大事。之前幽燕两公力排众议,跳过赵阀历代阀主选任的程序,将赵君度确定为下任阀主人选,虽未公开宣布,但已是通过了元老会。
而赵君度的伤情,当时一度被认为神将无望。赵阀可是从立族之时起,都没有出过一个不是神将的阀主。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推翻原议,再正常不过。
那时,燕国公孙辈中,赵风雷因浮陆战事被禁闭两年,首席资源转到另外两名年轻子弟身上,那两人也争气,不管是自身修炼,还是后面参战,都显示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进步。而幽国公一系中,除赵雨樱外,终于有几名十多岁的年轻子弟展露天资。
于是众人在欣喜主宗子弟解决了断层心病的同时,不免要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其中一个折衷方案,就是提议赵君弘为阀主继承人。
当赵君度的光芒遮蔽了整个帝国年轻天才的时候,外界对赵君弘的评价是资质平平,赵阀内部对他的看法则是政务老成,军略上等,用心修炼找寻契机,也有突破神将的可能。而赵君弘受封副帅的时候,已经跨过了十七级。
此事最后中止于赵君度火炼真金突破神将天关,以及高邑的大发雷霆,这位帝国长公主扬言绝不会容忍有人挑拨她的两子相争。紧接着就是异兽入侵、新世界之战,重议阀主继承人的事情就被暂时搁置了。
这时,远处空中爆开数枚信号弹,那是赵阀的通用收营信号。
赵君弘道:“我们要回去了,否则可能会有人找。”皓帝和青阳王可以过门不入,他和赵君度还需要去安抚一下幽潼关守军。
赵君度点点头,道:“二哥,今天的这些事情先不要对人说。”
赵君弘叹了口气,道:“我正要劝你,此事先不宜告知母亲。你也这么想就最好,我们两人先自己合计一下吧!”赵氏兄弟中,以他们两人最为亲厚,赵君弘自然心领神会,赵君度这不要对人说,包括了不要告知父母兄弟。
赵君度皱眉,道:“怎么又会和母亲相关?”
赵君弘已经连苦笑都觉得累,“我想起一事,无论和眼前有没有关系,都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当初镇国公制造秘宝,送各世家子弟进入大漩涡的时候,小妹不知抢了谁的秘宝,也跟了进去。母亲在追去途中曾经说了一句,要找镇国公算账。”
赵君度完全想不到有这么一出,愕然说:“这是个什么道理,镇国公还能唆使小妹?”
赵君弘道:“母亲心情不好,也就随口一说吧,问题是被谁当件事传出来,还传得我都耳闻了。”
就连赵君度也只能叹气,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连到一起,却变成一个用心险恶的结果,赵阀还是其中那个反派。
赵君弘道:“我也想不到谁有这能耐做这么多圈套让赵阀钻。”
赵君度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阴谋,很多事情都是机事不密,自身不修,被人顺手推舟而已。相比皇帝陛下那边,林提督才是我最担心的。就怕有人自作聪明,去找他麻烦,然后不但被反杀,所做丑事还被公诸天下。”
赵君弘想起林无以往事迹,觉得自己头都开始疼了。林无还是方青空的时候,所遇刺杀数都数不清,非但一次都没成功,还每次都恰到好处地被抖出丑闻,盖都盖不住。要知道,门阀世家大都要脸,对于有些事情宁可私下处理,都不愿意被公之于众。
可是就连赵君弘自己都承认,就方才林无那说话的口气,实在很想找他单挑。
赵君弘此时也想明白了,“若只为谣言,林无不该说这样重话,哪个门阀世家都不可能为传谣大举清理门户。恐怕阀内有人当真做了什么要命的事,就不知道林无是已有实证,还是打算打草惊蛇来找实证了。”
赵君度道:“谣言之事总要解决,先从此事入手,要求各府约束族人,并且查找谣言源头。你我两人自行暗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君弘点头应了,两人就一起返回幽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