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也是这样,娶了几十房放在宫里,却只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这样的夹心货,看着就寒碜。”
箫琰笑得不可抑止,连声道:“嫤儿,你赶紧别说了,怎么越是寻常的道理被你说出来就越好笑呢。”
卫嫤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作声了,隔了一会儿,她伸手去捞玉米:“不是说常州闹蝗灾么?怎么还能有吃的?”
箫琰将她的手拍开:“水都还没开,猴个什么劲,还不快住手。”
卫嫤撇起嘴,道:“你说话轻松,我可是饿了三天,三天啊!你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些什么?不然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箫琰想起那一夜的事,脸上一红,掐了个兰花指,拧身站起来:“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如就四处逛逛吧。”
卫嫤以前看着萧琰的娘娘腔没什么感觉,可知道他就当年的“炎哥哥”后,心里就像塌了一块儿,再要她把这位仁兄与初时那位千娇百媚的家伙重合起来,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她打了个寒颤,不说了。
回头又看看头顶那个黑面神,心中疑窦渐深,卫嫤很快便将卫梦言那个武断不负责任的决定抛诸脑后。反正都离帝京那么远了,现在再想什么都是白搭,箫琰说的对,既然都已经跑出来了,那就好好地转转再说吧。
不过……真特么饿啊!
村子很小,看不见人烟,像是已然荒废很久了。
远远近近几间破屋子,孤零零地立在稗草丛里,草尖上有蝗虫跳来跳去,与焦土一个成色。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是天气阴霾,还是雾气弥漫。
门前一条小径,将庄村剖开成两半,一路延伸到黑惨惨的尽头。
有点儿阴森森的,半分不像是人住的。
“七夕过后是什么节?”卫嫤沿着村子里唯一的那条路走了不到一百步,突然拉住了箫琰的袖子,站住了。她警惕地看着周围黑黢黢的房屋,心底莫名有些发毛。
“七夕过后,当然是七月十四,鬼门大开。”箫琰看着卫嫤的脸渐渐惨白,也陪着她一道停了下来,小丫头的手指攥得很紧,像是一只有力的螃蟹,这样的力道,竟让他产生了一丝快意。他有些好笑地望着她,然后悄悄地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怕?”
“唔。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卫嫤没有挣脱他的庇护,反而靠得更近,原本攥着袖口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圈在了箫琰的手臂上,回头走了两步,便双手都缠紧了。
卫嫤用的香料都是他亲手做的,味道甜而不腻,虽然与她厉辣的个性不很般配,但她却不曾有过异议。卫嫤不拘小节的性子并不是做了隐卫之后才染上的,她自小如此,并不如寻常贵骨骄女那样讲究。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可能与她走得如此亲近。
只是与当年相比,她现已拥有了太多,而他……却还只得她一个。
“嫤儿,这地方有些怪。”他将手臂揽紧了一些,摈除了她心中的那些不适。
“是很奇怪,蝗虫又不吃人,怎么一个活人都见不到?难道是蝗虫成了精?还有……人家供土地供观音供财神爷,他们这村子倒稀奇,居然供着一尊瘟神!想起来就不舒服!我们赶紧吃了东西走吧,没准晚上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卫嫤像只树熊似地贴在了箫琰身上。
箫琰低头看看她雪白的脖颈,好一阵心虚,将目光刻意地飘远了:“奇怪的不只这些……咳!”他干咳了一声,尽量放平了声音,“嫤儿你看看,这儿好像许多被火焚烧的痕迹。”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烧焦之后的糊臭味,由于长久没下雨,灰尘都比别处要多些,怪不得看什么是迷迷蒙蒙地一片。卫嫤仔细看了一阵,摸了摸鼻子。
“如果是烧蝗虫,也用不着这么大的火啊,这样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将整个村子都烧掉了。难道这附近会有山贼出没?可是普通山贼也只是打劫往来客商,怎么会对寻常老百姓下手?有确实些不对劲!”她顺着箫琰的目光一点点往远处看,正对面,恰恰是那尊黑煞的瘟神,“看这神像还真是奇怪,我在画谱上看过,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世贵,总管中瘟史文业……好像没一个是长成这样的。还有,我也从来没听过常州南部有瘟疫,供奉这个,有什么意义?”
神庙的门叶已经破损,黑面神的脸在破漏的屋子里明明暗暗,颜上金漆好像也被烧过,除了面目狰狞,几乎看不出别的特征。
最关键是,那尊黑面神还真是越看越像一个人。
两人看得正出神,余光中陡见一道黑影闪过,像是某种小动物扑进了破庙里。
“是谁!”卫嫤冷喝出声,箫琰身形已动,只在一眨眼的工夫,两人面前就多了一个抖抖瑟瑟的孩子。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样子,瘦得皮包骨头,唯见一双眼睛还闪动着一丝活气。
箫琰将孩子轻轻地放下,那孩子却不跑也不动,只转过脸,小心翼翼地望着庙里煮着玉米的小锅,痴痴地咬着手指……晶亮的口水,便沿着小手一串串地垂下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