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而言,卫嫤如此行径,简直就是与他难堪,他若是随了她的意愿,岂非更是颜面扫地?
他不觉窘迫一笑,走近道:“卫小姐,此处是北营要地,罚与不罚,不该由你我说了算,既然这位小兄弟并无大碍,不妨就私下里通个气,就这么算了。”
卫嫤略略看了小魂一眼,后者紧抿着唇,目光森然,显然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她思忖着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
那笑声清冽如山泉,汩汩沁入心房,令她全身血脉都凝固起来。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想他来的,却还是来了!
“烨郡王说的对,此处乃是北营要地,罚与不罚,都不该由人……却不知道我这个北营统领能否在此说上几句?”高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其挺身如玉,立在蓝天白云之下,发丝轻扬,眉目如画,就连一身墨玉颜色的深衣也显得无比清爽。
卫嫤向着那边余光一瞟,深深地垂下了头。
倒是小鞍不识抬举地挥舞着手臂高声叫起来。
“大哥哥,大哥哥,我在这里!”
卫嫤第一时间就想将这小家伙打昏了拖开去,却不想在抬眼的刹碰上了那道沉静的目光。
看出这目光当中不怀好意的温柔,她的心猛地一阵抽搐,差点就落荒而逃。
虽然早预料着他会出现,却没想到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她勉强撑起笑容,远远地行了一礼,装作若无其事:“原来是予聆公子大驾光临,幸会幸会。”
予聆笑了笑,云淡风又轻,可肚里却把这该死的坏女人嚼了个遍。
死家伙,居然敢跟他玩客套、装生疏,简直是不想活了!
众人品味着予聆公子玩味的轻笑,又看看卫嫤一脸欠了银子的表情,顿时八卦满天飞。
卫相千金厚颜追夫的趣闻已响遍朝野,后来卫大小姐莫明拒婚,更是震惊扶城,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予聆公子居然还会亲自现身来替卫小姐解围。都说女追男隔重纱,相信卫小姐始乱终弃的故事又将是另一出精彩的饭后谈资。
“不过小小误会,居然劳动予聆公子大驾,失敬,失敬啊。”烨郡王嘴上说得客套,心里却在不住地腹诽。他身后的府兵一个个面如死灰。
予聆款步走近,笑容不变,卫嫤重衣汗湿,直想逃跑。
她的眼神一直左右闪烁,还是头一次觉得触手可及的马儿其实离自己很远,很远。
予聆这好死不死地,就站在她与她心爱的坐骑之间。
“确是误会一场。”他似乎是故意站在了离卫嫤最近的地方,其话中情致分毫毕现,听得卫嫤冷汗连连,“烨郡王的府兵并未入府造册,也就是说,他们现下并非我北营之人,按说,本公子无权责罚。就算真是在我北营校场撒野闹事,也只得个棍棒驱逐的罪名……”
小魂不服气地上前一步,道:“怎么能驱逐就算了?大哥哥,这样不公平!他们无故伤人,本就该罚,你不罚,就我来罚!”
予聆悠悠一笑:“哦?你来罚,那又要如何来罚?”他声如鼓弦,竟还是似冲着卫嫤来的。
卫某人此时已经心慌意乱地瞟着眼睛要找别人的马奔命了,眼角余光扫着予聆干净整洁的衣角,心里反复跳跃着三个字: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要怎么办?
他既然敢现身,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直觉告诉她说,这货一定不会放过她。
要是被他揍一顿倒还好了,就怕像上次那样,没声儿就扒倒了啃几口,糟心啊。
“大哥哥都没权罚,那我们要怎么罚?”小鞍声音清亮,稚童未脱,总还带着孩童的天真。
予聆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不如这样,你们再同他们比一次,就比箭法,若是赢了,就让你们一人打他们十个耳光算是报仇,大哥哥我绝计会装作没看见的,好不好?”
卫嫤没等小魂等人回答,立即响亮地回答了一声:“好!”恰见予聆含笑看来,她又将头缩回去,变成了小小声,“十个耳光算轻的了,不过我们大仁有大量,不同他们计较。”
她一步一挪地往人群里钻,却不料辫子一紧,就被人横拖了回来。
众人皆呆。
烨郡王更呆。
“卫小姐,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笔账没算吧?嗯?”
他在她耳边吹着气,看着她的脸慢慢地红了,然后又神经质地,“刷”一下变回了惨白。
烨郡王完全被予聆的“威仪”和“美艳”镇住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跟下山老虎似的卫小霸王落入予聆公子手里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他望着予聆,目光越来越深,表情也越来越迷惘。
予聆向陶定朋招招手,令其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一番,又向烨郡王瞟一眼,问道:“烨郡王,本公子这个提议,是否还公平?”
烨郡王不作声,唯见予聆一派闲适地从卫嫤肩上取下弓箭,陡向着台上的旗竿扬天一箭。
“喀,喀,喀!”一箭破云,竟将校场上林立的军旗同时射断了三根。人群一片哗然。
“哇!大哥哥好厉害!”小鞍和小魂惊得连舌头都快舔出来了。
予聆将弓箭放下,扬眉道:“你们就比试谁射断的旗竿多,输了的那方要认罚,更要负责将校场整理干净,至于你们入伍的事,容我与你们家师父好好商议商议。”
他说完,忽地温柔一笑,向卫嫤伸出了五指漂亮的手指。
卫嫤只感到头顶乌鸦呼啦啦飞过,也不知道要遁向何方……她瞪着那倾世艳绝的容颜,抖抖瑟瑟地一步退,步步退,却猛地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忽哨,一串马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