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夫人从未登门,盛夫人更是第一次提出去雍宁伯府恭贺。
“近来去恭贺的人不少,他们府里也忙。忙过这阵子,又是年底,更是忙。不如等正月拜年的时候,一同恭贺吧。”盛昌侯漫不经心道。
雍宁伯夫人的傲慢与自负几乎人人皆知。盛昌侯早就听闻过雍宁伯夫人对盛夫人不够敬重,所以盛夫人提出拜访,他本想一口回绝。余光瞟到坐在一旁的薛东瑗,口吻不得不缓和几分。
盛昌侯不想盛夫人去雍宁伯府看人脸色。
他很护短。他的妻子、儿子,他自己可以随意训斥、打骂,旁人却不能委屈了他的家人。
雍宁伯府算什么?
虽然他和雍宁伯兴趣相投,却着实看不惯雍宁伯夫人的做派。
盛夫人听了盛昌侯的话,微笑道:“雍宁伯夫人原本就是闲散性子,如今人来客往,她虽然高兴,只怕也疲于应酬。叫外院送了贺仪,咱们娘们过年再去吧。”
盛昌侯微微颔首。
东瑗静静听着,见盛昌侯颔首,才开口道:“爹爹,我吩咐婆子跟外院的管事说一声,叫备了礼给雍宁伯府送去?”
盛昌侯又是微微颔首。
东瑗就记下。
“听说雍宁伯的长孙女颇有贤名,自幼熟读诗书,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盛夫人见盛昌侯愿意说雍宁伯府的事,也挑了话题说道。
盛昌侯接口道:“公卿之家的嫡小姐,会些诗书罢了,算什么贤名?”
他的意思是,雍宁伯府的小姐能中选,并不是因为会念几句诗词,而是另有原因。否则,才学出众的王公贵族小姐多了去,怎么偏偏是她?
贤名这种东西,不过是吹捧出来的而已。
当初不是还有人说韩氏女容颜倾城么?
“不算什么?那怎么陛下和众大臣选了她做太子妃?”盛夫人笑起来。
盛昌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淡道:“雍宁伯是太后的堂兄弟……”
因为雍宁伯是太后的堂兄弟,所以选了雍宁伯的孙女?东瑗觉得这中间没什么逻辑。
陛下并不喜欢太后。
倘若他真心敬重太后,太后就不会在陛下清除萧太傅的时候突然生病,还被送出宫去。
东瑗不由看了眼盛昌侯。
盛夫人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听到盛昌侯肯定的语气,下意识以为陛下是想保全太后的家族,所以让太后娘家东山再起。她微微颔首。
盛昌侯看着盛夫人颔首,不禁展眉一笑。
他是觉得盛夫人心思单纯却又对丈夫坚信不疑。
而东瑗微带狐疑的眸子被盛昌侯看在眼里,有了几分不喜。他自己心思深远,最不喜欢同样心机深沉的女子。
越是心思缜密的男人,越喜欢单纯的女人,至少盛昌侯是这样,所以他对东瑗很不满意。可想着她的聪慧,又想起薛家老夫人相夫教子的厉害,心里的不喜压抑了几分。
聪明些,将来儿孙的教导上会更加出色,盛家的前途也更有希望,没什么不好的。
盛昌侯淡淡一句“雍宁伯是太后娘娘的堂兄弟”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东瑗也不好深问。
晚夕等盛修颐回来,东瑗也跟他谈起太子妃的事。
他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事情尚未定论,他不好明说。
就这样,皇后娘娘的美梦破碎,薛家的嫡孙小姐没有成为太子妃。
这些事虽说跟薛家有关,却并不真正影响东瑗的生活。
转眼间到了腊月,一直下雪,整个盛京淹没在白皑皑的雪里。
九个月大的诚哥儿越来越胖,就不见了脖子,肉嘟嘟的十分讨喜。天气酷冷,盛夫人隔三差五把诚哥儿抱去玩,可怕孩子回来折腾染了风寒,索性就把诚哥儿留在元阳阁。
于是诚哥儿今日住在盛夫人的暖阁,过几日又歇在东瑗的暖阁,他自己的桢园倒是空闲下来了。
又是一年的腊月初八,宫里赏了腊八粥,同时也传来另一个消息,鉴于明年正月十八是皇太子大婚之礼,太后娘娘回宫了。
静养了半年之久的太后娘娘,终于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是一愣。
东瑗以为太后娘娘肯定要死在避暑山庄的。
“太后若是崩在外头,史官的笔墨不知要记载多么轶事。难道让陛下百年后背上弑母的骂名?”盛修颐知道东瑗的心思,解释给她听。
这个年代,百行孝为先。
太后娘娘原本就病得不明不白,坊间有些舆论被强行压制下去;倘若在死在外面,陛下真是百口莫辩。她一定是要回来的。
想起太后,再想起她曾经做的那些事,东瑗莫名后背发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