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瑗和康妈妈就进了屋子。
盛乐芸上前,低声对东瑗道:“母亲,您头发散了……”
东瑗微微抬手,摸了摸鬓角,真的有几缕青丝松了下来。
戴妈妈、水仙、睡莲请了东瑗和康妈妈往东次间坐。东次间点了几盏高烛,屋子里明亮,炕几上放着针线簸箩,里面放了绣架,是盛乐芸正在学着扎huā。
东瑗的心已经放了下来。
是误传。
盛乐芸根本没有染上天huā。
她心里一松,盛乐芸就拉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内室她的梳妆台前,又让睡莲和水仙帮着东瑗抿头发。
东瑗就趁机问她:“芸姐儿,你真的没有不舒服?蕙姐儿说你不太好……”
盛乐芸尴尬摇头,说没有。
睡莲在一旁笑道:“大奶奶,是二小姐误会了。咱们姑娘是来了月信,昨日正说反胃,不太想吃东西,身上不自在,在床上歪着。二小姐来玩。姑娘说不舒服,二小姐就以为生病了呢。”
东瑗微微吃惊。
这么小的孩子就来了月信啊?
盛乐芸不是才满十一岁吗?
东瑗记得自己两辈子都是十四岁才有了月信的。
原来是这样一场误会!
二爷夫妻俩不问清楚了,就把盛乐蕙抱去看太医…….东瑗坐着,任由水仙帮她把松了的鬓角重新抿上。
盛乐芸没事。她的心松了一半。
可是盛乐钰……
夜色渐浓,暮野四合,东瑗见盛乐芸根本没事,拉着她的手道:“早些歇了。夜里拿针线,对眼睛不好。”
盛乐芸道是。
回去的路上,又要路过盛乐钰的院子。她依稀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不知道为何。心头就是一颤。
盛乐钰出痘,东瑗可以不去看他,因为出痘对于孩子是小病,并无性命之忧;而东瑗是大人,在感冒都可能会死人的医疗条件极低下年代,大人染了痘会出事。
明知他没有大事,还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看他,东瑗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她真的很惜命。
可盛乐钰并不是出痘。他是天huā。
他也有性命危险。
情况就不同了。
东瑗停住了脚步,耳边真的放佛听到了盛乐钰的哭声。
康妈妈一震,忙拉住了东瑗的胳膊。低声道:“大奶奶,您要做什么?”
东瑗回神,无力看了眼院门,声音有些湿:“不做什么。快回去禀告夫人,说大小姐没事,让夫人放心。”
康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和东瑗准备回元阳阁。
却见盛修颐和盛修沐兄弟快步走来。
兄弟二人手里各自提了一个小筐,全是药材。
他头发上被汗湿,又沾了灰尘,衣裳也湿了。紧贴着后背,很狼狈。看到东瑗,他问:“芸姐儿怎么样了?”
东瑗忙把误会之事,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和盛修沐神色都松了几分。
“开门。”盛修颐不再看东瑗,对守门的婆子道。
那婆子忙颤颤巍巍把门开了。盛修颐接过盛修沐手里的药,转身对他道:“既然芸姐儿那里是误会。你就不用去了,回去服侍娘。”然后对东瑗道“你也回去服侍娘……”
他要亲自照顾盛乐钰。
可是天huā并不分大人还是小孩子,只有染上了就有性命之忧。
盛修沐吃了一惊。
东瑗的眼泪漫了上来。
她咬了咬唇,声音哑了:“天和,辛苦你。”
说罢,她转身朝元阳阁走去。
盛修沐看着东瑗转身就走,居然不拦住盛修颐,他更加失色,上前一步对盛修颐道:“大哥,你让婆子们替钰哥儿煎药……”
大门哐当一声,就这样关上了。
盛修沐后面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
没有谁想死。
这些婆子们也不想死,盛修颐更加不想死。
可盛乐钰是他的儿子。自从知道了被误诊,他就明白生气、发怒、甚至打死太医,不能弥补任何事,盛乐钰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
他需要把生气、发怒的时间,用来寻找可能救活盛乐钰的机会。
东瑗没有拦他。
她并不觉得庶子低贱,不值得父亲为他冒险。
她明白盛修颐的心思。他爱孩子,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并不是只有东瑗的孩子。
假如该是她应该承受的灾难,假如盛修颐和盛乐钰都不能活下来,东瑗也会告诉诚哥儿,他的父亲是天下最称职的父亲!
她几乎是奔跑着逃离这院子,回了元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