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还在月子里,原是不能见客的。”东瑗最后道“您跟母亲说,让母亲也疼疼我,等我安心把月子坐了吧。我虽不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母女一场,我若是不好,母亲能安心吗?她定是不能安心的,就像当年婉姐儿走了,母亲安心吗?”
她的意思说,杨氏因为东瑗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把她当人看。明知月子里样样不好,还这样气她。她说的虽然隐晦,杨妈妈却是聪明通透的,心里早已明白过来,暗暗叹气。
提起薛东婉......
杨妈妈心底微骇。
东瑗又提了十妹,自己眼里就忍不住有了泪。
罗妈妈一直站在一旁不敢打搅,此刻才急忙上前,劝道:“奶奶,月子里不能落泪,眼睛不好的。”
然后对杨妈妈道“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出去吧,别误了宵禁。五夫人还等着您回去回话呢。”
杨妈妈巴不得,忙起身。
罗妈妈喊了蔷薇和橘红进来陪着东瑗。自己送了杨妈妈出门。
到了垂huā门口,罗妈妈对杨妈妈道:“我不远送的,您慢走。回去说多谢夫人给九姑奶奶送药材。只是咱们府里样样不缺的,让夫人不用再费心了。我们都会照顾好奶奶的,请夫人放心。”
这话是说,让五夫人不要再来闹事了。
杨妈妈苦笑,给罗妈妈屈膝行了一个福礼,才转身走了。
罗妈妈再回内室的时候,蔷薇和橘红服侍东瑗吃些东西。她今天有些涨乳,难受得厉害。又被杨氏这样无缘无故气了一场,身子越发涨得疼。
罗妈妈就拿了个瓷盏给她,放了幔帐,让她自己把乳汁挤出来。
东瑗隔着幔帐道:“妈妈,您去把诚哥儿抱过来吧。”
罗妈妈知道她想做什么,劝道:“奶奶,您刚刚生了三少爷,身子骨也弱。哪里能亲自喂他?您难受就挤出来,不妨事的,乳娘的奶水很好。三少爷饿不着。”
再说下去,又是一番口舌。
东瑗今天真的是累极了,懒得去和罗妈妈争,默默把自己涨乳挤了些,才好受点。
罗妈妈接过瓷盏,端了出去。橘红亲手替东瑗挂起了幔帐,又服侍她躺下。
东瑗想着五夫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橘红和蔷薇在一旁陪着,听到她轻轻叹气,橘红就上前。低声安慰她:“奶奶,您别往心里去。从前五夫人不就是这样?您以前事事忍让她,今日总算说了一句话顶她。奶奶不必难过,气着自己值多了。”
蔷薇也道:“是啊,奶奶!咱们不靠五夫人吃喝,您何必气闷着自己?”
东瑗就扑哧一声笑:“我哪里气闷?我今日说了一番话。只怕杨妈妈回去说给她听,她是要气的。我只在想,有些人真是贪心不足。伱让她一步,就她步步逼近,只当伱好欺负。”
若不是觉得东瑗好欺负,怎么敢在她月子里,不顾盛家的颜面吵上门来?
她是镇显侯府的五夫人,是建衡伯府的小姐,竟然不把盛家放在眼里,还瞧不上正三品官职的陈家,嫌弃人家没有爵位,真是无知者无畏。
她婆家是有爵,娘家有爵,可她的丈夫没有!
倘若分家之前,皇帝没有恩泽薛家,没有顺手再封五爷一个伯爷或者国公爷,他就只是镇显侯爷的兄弟,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虽然很多翰林院学士最后进了上书房,宣麻拜相指日可待,但依着五爷薛子明的见识才学,东瑗觉得他没有这个机会。
再过几代,渐渐成了镇显侯府的旁枝,出了三服,儿孙再不争气,渐渐就落寞了!
可杨氏好似从未有过这等忧虑,依旧横行,不懂广结善缘。
罗妈妈进来,听到东瑗的话,就微微一笑。
方才东瑗说给杨妈妈听的那些话,罗妈妈觉得很解气。
而杨妈妈在回去的路上,也仔细想了东瑗的话。她觉得这些话虽然很难听,可句句是警言。倘若五夫人身边再没个人提醒她几句,她真的迟早要吃大亏的。
薛东瑗说了那席话,杨妈妈决定不改原意说给五夫人听,哪怕她怪罪。
她作为五夫人屋里的管家妈妈,比任何人都希望五夫人好。她依仗五夫人生活,只有五夫人越来越好,她才能好。
忠言逆耳的话,碧桃和碧柳到底年轻,前程不明,不敢得罪五夫人,不肯说。杨妈妈想,只能她去说了。这次她还能借着薛东瑗的口,哪怕五夫人再生气,等气消了,杨妈妈能推到薛东瑗头上,还有挽回的地步。
反正五夫人和薛东瑗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善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