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跟平日一样:“不过是二少爷念书的事。”就带着荷香进了屋子。
薛江晚就把手里的一把瓜子全部洒在地上,转身气哄哄回了屋子。
转身间,见范姨娘斜倚门框剔牙,脸上带着嘲讽的笑,薛江晚气不打一处来。莺儿怕薛江晚跟范姨娘吵起来,忙拉了薛江晚进屋子。
范姨娘可是这院里有名的刺头,跟她吵架定是要输的。
那边,陶氏进了屋子,喊陶妈妈进来,低声道:“你去趟舅爷的铺子,让舅奶奶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寻她。”
陶妈妈道是。
陶妈妈走后,陶氏喝了小丫鬟端来的热茶,斜倚在临窗大炕上的锦缎绣蝙蝠嬉春的大引枕上,心思却飘得很远。
她想起方才在静摄院的内室,盛修颐进来就要抱三少爷盛乐诚。
而薛氏居然就那么顺手把孩子给了他。
陶氏是小吏家庭出身,她的生母只是个姨娘。可是她自幼聪慧,力争上游,大户人家的规矩,她比大家闺秀还要谨慎铭记。
她知晓望族规矩多,其中就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父亲应该对儿子严厉些,不能抱着宠爱。唯有这样,儿子才会惧怕父亲,父亲就树立了威信,可以更好的教育儿子成才。
而抱孙,多半是慈爱的。
陶氏谨记这些。
她记得当年二少爷盛乐钰出世,刚刚是先奶奶去世的日子。家里压抑得叫人害怕。
盛修颐就不出垂花门,每日只在内院,在静摄院看书、习武,然后会来瞧瞧几个月大的盛乐钰,逗弄他。
盛乐钰自幼就好动,看着盛修颐就咯咯的笑。
有一次盛修颐伸手要抱他,陶氏就忙跪下磕头,让盛修颐不要太宠爱孩子,不能抱他。
当时盛修颐只是沉默了须臾,伸手扶起她,倒也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悦,站在孩子床边看了半晌,就去了。
而盛夫人听到这话,就对陶氏赞了一回,觉得她懂礼、守礼,还赏了她一对手镯,夸她是个贤良的。下面那些逢高踩低的,就巴结陶氏,赞她有世家风范。
那时静摄院没了大奶奶,旁人夸奖她,她亦不用惶恐,心里是受用的。
她这样出身的人都知道“抱孙不抱子”的说法,难道薛氏那等高门出身的,会不知道?
她也是知道的,却把孩子给了盛修颐,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陶氏忍不住想,薛氏到底有什么好。她一进门,盛修颐好几年那么清冷阴郁的暮气倏然减了?
不过是长得好!
薛氏那模样,清瘦时似淡花迎风婀娜,丰腴时似牡丹繁华盛绽,皆有风情。哪个男人不爱她那张脸和那双媚眼里流出的娇态?
陶姨娘还当薛氏有多么的贤惠,原来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是命好,出身好!
倘若她也是姨娘的,只怕盛夫人要骂她狐狸精了!
想着,陶姨娘就翻了个身,缓缓阖上了眼睛。这不都是命?
不管你而后多么争气,都争不过命啊!
陶姨娘从静摄院出去后,盛修颐问东瑗是否累,亲手替她抽了身后的大引枕,扶着她躺下。
“你有事就去忙,我睡会儿。”东瑗笑着对盛修颐道。
他方才问陶姨娘,陶姨娘哥哥的铺子是不是占了雍宁伯的情分。听那口气,很不想和雍宁伯沾上关系一般。
陶姨娘回答不知道,他自然是要问问林久福的。
盛修颐替她盖了被子,才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外院,只是在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坐了,喊了红莲来到跟前,对她道:“我有几句话,要你去外院说给来安听,你可记得整齐?”
红莲惶恐跪下,她道:“奴婢……奴婢定会用心记……”
一副没有把握的样子。
盛修颐就蹙了蹙眉,正好看到蔷薇和橘红站在那里。
他就喊了蔷薇过来,问她能不能去外院传话。
蔷薇笑道:“奴婢记得整齐!”回答很肯定。
盛修颐这才满意,道:“你去告诉来安,让他问林大总管,陶姨娘的哥哥那铺子,到底有谁的情分?就说我知晓那条街是雍宁伯的,倘若沾了雍宁伯的情,早早告诉我!”
蔷薇一听并不什么难话,心想盛家世子爷真当丫鬟是不中用的。她笑着记下,转身就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盛家世子爷没有看轻女子。
来安跟她说了一大堆的回话。
原来问话不难记,得到的回音才是重点,盛修颐是怕丫鬟回复得不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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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补偿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