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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郭家,进了五月,终于翻过摇车岭,潜入宋国境内。
雪姬拖着臃肿的身子,举步维艰,兼之山路崎岖,蹉跎行来,一日走不出几里。
早起上路,才过半个时辰,便气喘吁吁,佑安将羊皮垫子铺在石板上,扶雪姬坐下休息。
雪姬微仰着身坐在平坦的石板上,一手扶着肚皮,一手撑着石板,举目远眺,山清水秀,浓墨重彩,依山傍水蜿蜒如画的梯田间,有百姓充实而安逸的忙碌着,至少,比起一山之隔的虞国百姓,即便劳碌,也算得上十分幸福了。
前一刻还晒得雪姬愈发疲懒的太阳,转眼就躲到阴云后头去了,佑安扯着衣摆兜回一捧荔枝,边仰头看天,边说:“雪儿,快下雨了,咱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避避吧。”
雪姬以为然,紧赶慢赶,没走多远,大雨倾泻而下,佑安将那羊皮垫子给雪姬披上,风吹雨斜,顾上不顾下,都没逃了不堪的狼狈,好在赶了一阵,忽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两个人快走几步,钻进洞里。
慌乱时,已把荔枝丢光,不过包裹佑安是说什么都不会舍弃的,且在维护着雪姬时,也尽可能抱紧包裹,才不至找到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却没有干爽衣服拿给雪姬替换。
雪姬和佑安不知道,她们寻到的这一处山洞,也是另一拨人的目的地,只不过比她们晚了几步。
一般黑的十多个武士簇拥着一顶肩舆,快跑而来,身穿华服的秀美少年坐在舆上,被雨淋得狼狈,哼哼唧唧:“真是一群废物,瞧瞧把本公子淋的,吃饭瞪起眼睛,干活就磨磨蹭蹭,找不到美娇娘也就算了,连个避雨的地方都寻不来,本公子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胥追记下这几个,回头就把他们给我轰出府去。”
都淋成落汤鸡,可随侍在肩舆一边,身着藏青素腰长袍的男子却是从容不迫的,听那华服少年的抱怨,不卑不亢的应道:“记着了。”
那少年还在抱怨:“胥追你看看,本公子被浇成这样,回头病了,你就把他们都给本公子宰了炖汤补身子。”
胥追不慌不忙:“只怕,公子要晕血。”
少年秀丽的脸突然涨红:“胥追,回头本公子一定让他们几个把你宰了,给本公子补身子。”
胥追面不改色:“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
少年愤愤不平:“胥追,你说那些蠢货为什么一窝蜂的投到敖陶那匹夫门下,本公子给的比他可多多了。”
胥追直截了当:“因为他们觉得大公子的势头比三殿下您要高很多,良禽择木而栖,人之常情。”
少年颓唐:“胥追你倒是说说看,本公子哪里比不上那匹夫,不就仗着东阳政那老东西给他撑腰,本公子现在也有你了,等本公子从玄乙老头那学到了本事,回去后,你就找个没人的时候,干掉东阳政,本公子一定要让敖陶跪在地上给本公子磕头。”
胥追微拧眉头,他为自己当初没能择良木而栖而深深的懊悔。
胥追不应声,少年百无聊赖,又要杀要打的喊了一阵,突然又兴致勃勃的出声道:“胥追你是从虞国来的吧?听说姬歇那乌龟王八蛋的王后长得很美,那你说她和莲心比起来,怎么样啊?”
胥追:“天差地别。”
得了这个回答,少年又开始愤愤:“随便找一个都比姜莲心生得好看,可母后偏偏让本公子娶那么个不好看的,还说她是个才女,才女又有什么用,不是下棋就是画画,一点情趣都没有,连敖陶府里的舞姬都不如。”
胥追:“可她是申国公主,不娶她,你更没实力去跟大公子一较高低。”
少年挥手:“大不了即位后,也像虞效公那样养一堆如夫人,不说了不说了,给人添堵,对了,听说虞国钟离琇把他那个宠姬绞杀了,真的假的?”
胥追:“真的。”
少年:“真英雄啊!”
胥追暗道:三殿下,真八公啊!
已到了山洞口,歇了肩舆,胥追伸手扶少年下来,少年低头看看自己花里胡哨的华服全黏在身上,又是一阵牢骚:“这群饭桶,本公子这次绝对言出必行。”
胥追默不作声的跟在少年身侧一步之遥,随他进山洞,其他武士三三两两的跟在后面。
山洞里,雪姬和佑安脸上的泥灰被雨水冲掉,佑安无暇理会自己,翻出一件还算干的外袍放在一边,替雪姬散开长发,褪下宽松的麻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袍,就听见:“咦,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