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华见进来的是张子安而不是那只臭橘猫,目光仍然越过他的身体,警惕地盯着门口。
她拧开花洒的开关,一遍遍地冲洗身体,试图把顽固的猫尿骚味清洗掉。
“阿则-安,沐浴露借我用下!”她指着放在架子上的沐浴露说道。
他把沐浴露递给她,尽管他并不清楚美人鱼用人的沐浴露会不会引起皮肤过敏之类的问题……
世华挤出一点儿沐浴露,放在掌心嗅了嗅,又搓了搓,不太满意地问道:“有没有那种会在浴缸里起很多泡泡的沐浴露?”
“那个啊……那个要专用的沐浴露,普通的沐浴露起不了那么多泡泡。”张子安打开浴室柜,从角落里找出以前剩下的泡浴球,教给她使用方法。
世华如法炮制,不一会儿,整个浴缸里就被丰富的泡泡填充满,连她的头发上都沾满了雪白的泡泡。
“哇哈哈哈哈!好好玩!”她美滋滋地托起一把泡泡,呼地吹出去,玩得不亦乐乎。
张子安拿着拖把将地上的水渍擦干,否则往外一走,满屋子都是带水的脚印。
另外,他也很心疼水费,现在基本上每天要换一浴缸的水,有时候甚至要换两缸。
他叹息:“你们两个可真能折腾,迟早有一天得把房子打塌了……”
“是它先招惹我的!”世华双手叉腰,很不服气地挺胸说道,“我是和平主义者,如果不是每次胖橘猫先招惹我,我才懒得理它!”
“可是你总是口口声声叫它胖橘猫,它当然要生气了。”张子安反问道,“难道你喜欢被叫臭咸鱼?”
“阿-则安!你也想打架吗?”她杏眼圆睁,怒目而视。
张子安淡定地笑道:“你看,你被叫臭咸鱼就很生气,那它被叫胖橘猫也有权生气吧?”
“可……可它就是胖橘猫嘛!凭什么不能叫?”她依然不服气。
“那你闻闻自己,是不是很臭?”张子安以问代答,“又凭什么不能叫你臭咸鱼?”
不用闻,世华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很难闻,但这是猫砂带来的尿骚味,并不是她本身的味道。
“我根本不臭!这不是我的味道!”她语气激烈地反驳。
张子安模仿她的语气,“可菲娜也不是很胖啊,再说它也不是橘猫,它的毛发明明是金色的,是一只原始埃及猫,难道你分不清橘色和金色?”
“反正差不多嘛……”她的气势消失了大半。
她的身体虽然像个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女,但心智只是个顽皮的孩子。
小孩子总喜欢给别人起外号,若是善意的外号也就罢了,但往往都是根据别人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缺点而起的侮辱性外号,却浑然不顾外号可能会给对方的心灵造成的创伤,令对方记恨在心,甚至在多年之后仍然不能忘怀。
张子安谆谆说道:“中国有句古话……”
“勿谓言之不预也?”她马上接话茬。
“……谁跟你说的?”他哑然问道。
“那个叫小雪的女人来直播时,我听你说的——我的耳朵可是很灵的!”她调皮地甩着墨绿色的卷发,把泡沫甩得四下飞溅。
张子安干咳一声,“咳!其实并不是……”
“那就是‘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她又接话茬道。
“都不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子安本想装个逼,没想到被她接话茬接得狼狈不堪,心说这家伙的耳朵也太灵了,他在楼下说话都被她听得清清楚楚,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装逼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道。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自己不想被别人这样对待,以己推人,就不要这样对待别人。”张子安先解释原意,又现身说法,“你不想被菲娜叫作臭咸鱼,那为什么要叫它胖橘猫呢?你不愿意接受侮辱性的外号,它也同样不愿意接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世华鼓起腮帮子想反驳,想了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是美人鱼,又不是随处可见的猫——她如此心想,再说我又不臭。
但是张子安说的似乎也没错,那只橘猫其实并不怎么胖,当然比她要胖一些,而且也不是橘色的,她当然能分辨何谓橘何谓金。
其实那句“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塌炕”的顺口溜是她在海边听几个小孩子说的,因为觉得朗朗上口又十分有趣就记住了,见到菲娜的瞬间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赌气不想说话。
张子安点到为止,没有马上就逼她认错,否则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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