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心切?艾晓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郭医生轻轻地摇了摇头,扬声对里面喊着,“你的这个孩子不好,就别要了,我给你好吃的。”
黑色的人形听着郭医生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趔趄着向门边走来,可没挪两步就又嗖地一下蹿回到了刚才呆着的墙角,头摇得象拔浪鼓,嘴里喃喃地念着,“骗,骗的!叔跟俺说了,只陪他睡,生孩子,才给好吃的……有孩子才有饭的……”
随着三号孕妇碎碎念的呓语,她的身上又重新地结起了厚厚的黑茧,隔开了众人的目光。
“三号,孕十三周,有轻度智障的流**。是在收容时发现她身上外溢鬼气异常结茧后紧急送来的。”,郭医生收起手上的研光笔,后退一步,冷静地关上了门,“令她受孕的嫌疑人可能也是流浪人员,目前根本就找不到。”
本以为三号保护胎儿是出于母性本能,可是真相不过是对一口吃食的执念。而当初选定她做第一批做手术实验,这些医生应当也是看中了她的没亲没戚没背景。艾晓棠咬了咬唇,清晰地问着,“那跟三号同批选中先做手术的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被选中的是当初主动要求快做手术的七号。
不同于其他孕妇的不配合,七号从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了,就是要把孩子流掉的。只是在医院排队手术时凑巧地遇上了带着检测仪器的特殊医护人员。
也幸好遇上了,轻则是一尸两命的医疗事故,重则为她做手术的普通医护人员也要倒了大霉。
比起三号一团黑的病房,七号的病房清爽得象是一个正常极至的普通病房,虽然七号本人如同植物人一样平躺在病床之上,要靠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维系着生命。
“七号,二十五岁,孕十一周,独自在S市工作的小白领。因为此前那个关系混乱,她记不清受孕时的可能对象,有提供了一个大约十二人的名单,其他的同事正在跟进核实。在为她准备流产手术过程时,发现胎儿意识到她放弃的意愿,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我们尽力抢救了,但她还是成了这副样子。”
郭医生把一个如普通触屏手机一样的仪器,放在了七号平坦的小腹上,显示屏上显出一个空空的胎囊。仪器渐移向上挪到了病人的胸腔隔膜附近,那里正用一个金色的弧线网细细地罩着,仪器在网上轻轻一放,一个圆形脑壳显在屏上,似乎发现有人在看,立马转过头,咧开了狰狞的大嘴。
被确定要被母体放弃的鬼胎,干脆就自行脱离了胎衣,想要向着母体的头颅爬去,吞血噬脑。
“不管母体固执的想保胎还是不想要,这些鬼胎附上了就这样纠缠着不放,我们目前也能维持母体生存而已。当然手术没有再准备,不仅是技术上的原因。”
带着艾晓棠和许洛秋走上回廓的郭医生束了手,对着如前几日一样又开始闹腾的病区无奈地摊了摊手,“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人。你们看,只要这些病人醒了或是家属来了,事情就更麻烦了。”
因为是秘密进行救治,并没跟社会上的人讲得太明,很多病患的家属也是知道病人在这儿的,专制的完全不让探视做不到,处理协调也成了大难题。
一看到娘家人就哭的四号,年纪最大,三十二岁,病症其实是最轻的,她纯是假孕,和纪青岚的情况一样,鬼气驻入胎宫的时间还更短些。
只是四号结婚八年没怀上,在夫家威胁要因此离婚的时候,她吃了偏方得了有身孕的意外之喜。为了岌岌可危的婚姻,现在不管是谁劝,她都固执得认为自己的肚子里就是有个娃儿正等着呱呱坠地。
二号正与之相反,真孕十五周,要靠肚子博正位的小三,只要一醒过来,就会指着医护人员的鼻子,强调着自己的钻石肚子价值不止千金。
五号是担心打掉孩子就领不到酬金的高素质代理孕母,斯斯文文地一直强调着雇主夫妻的不易,根本就不相信移入她子*内的试管胚胎早就自然流掉了,现在的自己只是挺着一肚子鬼气而已。
一直用空洞眼神望着天花板的十五岁少女,是六号。她对胎儿流掉还是生下,根本就没任何概念,因为那只是一团**罪案的证物而已。但她的家人,却一直在说服她生下孩子,等到了年龄就正式地嫁给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
人间孕事,千奇百怪。
洗手间里,艾晓棠忍着从身体内抽搐而起的恶心,将一捧凉水拍在了苍白的脸颊之上,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并肩而立的许洛秋苦涩一笑,“这么看着,一号的纪青岚和八号的杜莎莎还算是正常了。”
“一切都是正常的!”,许洛秋坦荡地高挑了眉眼,紧握住了艾晓棠的手,“世间本就是先有人才有鬼。你要坚持在这条路走下去,就必须先学会见怪不怪。到时你会发现其实鬼事比人事好处理得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