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哎呀,爵爷驾临,我采菊城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旷四儿、魏汉强将墨筱筱护卫在中间,三人匆匆赶到。来得虽然匆忙,三人居然还换了衣服,发式,以便符合他们的身份。墨筱筱本是孤女,是墨白焰自乱民之中亲手将其救出,便随了墨白焰的姓儿,一直将他是义父一般,因为接受过墨白焰不少调教,言谈举止比小家碧玉落落大方,仓促之
间,墨白焰便叫她冒充了殿下。而魏汉强,则是二十六位候选驸马中呼声极高的一位,原本是藏身扬州的那一支死卫中的一员,身材颀长,以现代的身高来算,当有一米八三八四那样子,生得是面如冠
玉,目似朗星,十分的英俊。
而旷四儿,则就是蒲州那支死卫的首领了,现如今罗霸道那位已有身孕的妻子旷雀儿,当初就是以他女儿身份,一起隐藏在蒲州地区的。
“草民桑叶,这是草女的侄女婿魏汉强,这位就是草民的侄女儿,桑柔了,见过爵爷。”墨白焰给三人临时编排身份,长辈是必须要有一位的,但不能是父亲,不然这采菊城就轮不到桑柔当家,而之前对外一直的宣扬,桑柔才是此山之主。所以,安排个叔父
的身份,人家一听自然也就知道只是远房族亲。至于侄女婿魏汉强,是为了打消李鱼的妄念,这厮什么都好,应是桃花运似乎太旺了些。这墨筱筱虽然是假城主,却也是貌美如花,而且丹唇润朗,明眸善睐,与杨千叶
的清丽相比显得颇为明媚,其实是很吸引男人目光的。所以,早早声明她罗敷有夫,才好避免李鱼发现这采菊城主是个未曾嫁人的少女,心生妄念,常来骚扰。不得不说,墨白焰匆匆之间的编排,也是煞费苦心,该考虑的都
考虑到了,唯独……没考虑到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两件事。
一个是情,一个是女人。
一见李鱼,墨筱筱的两只眼睛就开始发亮。这就是殿下喜欢的那个男人?需要大总管派我来冒充殿下回避相见的男人?真有那么优秀吗?模样儿还不错诶,挺顺眼的,听说他有老婆了,真是渣男,我们殿下这么优
秀,他居然不赶紧休妻。
魏汉强也是一见李鱼就两眼发亮,放出凶狠的光。这就是殿下喜欢的那个男人?需要大总管派我来冒充殿下的丈夫回避相见的男人?真有那么优秀吗?模样儿不过如此,越看越不顺眼!身高也就那样,似乎比我略矮,本
领不知如何,比得了我的文韬武略?听说他有老婆了,还敢觊觎殿下,真该骟了他!
于是,李鱼感觉到了很诡异的气氛。
这位桑柔桑姑娘全程姨母笑,嘘寒问暖,就差把他祖宗八辈儿都打听出来了。
而她的丈夫魏汉强则黑着脸,每句话儿都带着刺儿,一副恨不得马上跟他打一架的模样。
至于桑柔姑娘的叔父桑叶儿,就真跟树枝上挂着的一片树叶儿,随着风,一会儿颠向左,一会儿倾向右,就好像屁股底下放着钉子似的,怎么坐都不安稳。李鱼本是抱着为了道谢,以及拉拢一下这批傍山而居的“山民”的目的而来的,自从见了这豪奢到可怖的宫殿式建筑,就开始怀疑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一群人究系什么来路
,而此刻更是对桑柔夫妇的表现感觉到疑虑。他觉得,桑柔姑娘并不像是一城之主,一个人完全没有过上位者的权柄、地位来熏陶,是很难具备相应的谈吐气质的。其实墨筱筱既然是个女杀手,当然得装龙像龙,装
虎像虎,但问题是,她在李鱼面前完全没有那份戒心去装。墨姑娘越打听越满意,除了他已有妻妾一事令其不满外,只觉此人谈吐气质,与自家殿下真的是非常般配,她特别的满意。而魏汉强一见连墨筱筱都似倾倒于李鱼的风采
,对其就更加的不满了。
不对劲儿,这一家人一定有问题。此行收获不菲啊,以后得对这采菊城加强监视,摸清他们的底细。李鱼想着,道谢的来意已经说明,礼物业已奉上,今后两城可多加来往的心愿业已表达,这才拱手告辞。“桑柔”姑娘带着她那“入赘的丈夫”和叔父一路走下半山,好一番
依依不舍。
回程路上,李鱼放慢了马速,若有所思。
陇西不靖,李鱼身边的护卫力量也是大增。二十名骑士,由铁无环带队,而这二十人全是从长安带出来的嫡系,其中至少有四人,功夫与铁无环毕,也不逊色几分。
一见李鱼放慢速度,他们自然而地将李鱼的马圈在了中间。昨夜刚刚一场大战,马匪有些漏网之鱼四散逃于荒野草丛之中,得以防万一。
铁无环靠近李鱼,问道:“阿郎有心事?”
李鱼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疑虑,我总觉得这个采菊峰,充满了……”
他刚说到这儿,前方一名骑士突然扬手厉喝:“戒备!”
“刷!”二十口马刀整齐划一地拔了出来,左手边挂在马鞍上的手弩业已提起,那些训练有素的好马蹄子前后稍稍错动,将李鱼护得密不透风。
两骑向前,侧向奔入草丛,直奔前方约半里地,这里草深且高,要不是这边正好是风使得草丛倒伏的反方向,还真不易发现那里有人。
李鱼被掩在人群中,也看不清前边发生了什么,只得由铁无环给他现场解说:“阿郎,前方发现行人,似乎……有一个女人。”又过了一阵儿,两名骑士便护着一个女人走了回来。这女子似乎刚过二十年纪,身材高挑,一件碧绿的轻罗衫,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纹的百褶裙腰间用水蓝色的丝罗系成一
个淡雅的蝴蝶结,窄窄的小蛮腰儿,袅娜动人。她的头发随意挽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檀木簪花,只是那簪花有些歪了,裙上手上,都是泥巴。脸上不敷脂粉,却五官秀美,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楚
楚动人。
只是现在透着一种失措的惊恐,秀美动人的脸庞有些苍白。脸上隐隐还有泪痕未干。而且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爵爷,昨日滨海镇大乱,有些百姓闻风逃遁,这小女子与兄长便是逃出来的,谁料逃难途中,偏生遇上了昨日逃逸的一个马匪。这小女子的兄长为了掩护妹妹脱身,被马
贼所杀。她趁夜藏匿,至黎明才敢返回,想将兄长埋葬,被我等发现,她还以为又是歹人,想要逃跑。”
李鱼心中沉了一沉,这真是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李鱼缓声问道:“小娘子,你唤何名,是滨海镇子的人?”
那女子低了头,幽幽地道:“奴家名唤李馨宁,本住兰州,与兄长在兰州做些行商生意,近来听说基县已然平息战乱,想来进些货物,谁料……”
李馨宁哽咽起来,这年代就算在中原女人抛头露面去做事也不稀奇,何况是在陇西,所以此事并不稀罕。
李鱼皱了皱眉:“你在兰州可还有亲眷?”
李鱼想着,兰州路远,要派人送她回去的话,倒也不易,却听李馨宁黯然道:“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再无亲人。”李鱼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在陇上,战争和动荡使得男人越来越少,这样的女人比比皆是啊。不过……李鱼心中怦然一动,忽然想起了他对采菊峰的怀疑。这女子来自兰州
?天水和兰州,可都是陇西李阀的根基之地呀。李鱼不禁深深地望了一眼李馨宁,李馨宁被一个男人这样大剌剌地看着,不禁不安地低下头去。李鱼便对铁无环吩咐道:“留两个人,陪她先安葬了兄长,再带她回去,若
她愿意就安置在折花城!”铁无环答应一声,那两名陪同姑娘前来的骑士便下了马,其他人护拥着李鱼,依旧向前行去。李馨宁缓缓抬起头,一双明媚的大眼倏地扫了一眼李鱼的背影,露出极其怨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