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劳烦诸位,若是见到,送我过去。”
旷老大道:“好说,将军且在这商船上歇息一下,我们还不曾看见他们的船影,若是遇到,定把将军安全送过去。”
这时有人端了一碗姜汤水来,旷二忙扶着李鱼坐起,把姜汤给他灌了下去。
船过了最险要的一段,前边就平缓多了
但是船到了下一个码头时,却依旧没有碰到兵船,倒是当地坊正里长们组织的打捞队伍正准备溯流上下,寻找李总管的遗骸,一见他还活着,那些乡贤十分欢喜,忙上船来,把情形对他说了一遍。
李鱼本来对队伍不顾他死活有些不满,听他们一说,也就理解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像他这样大难不死的人,当真是绝无仅有,兵船停下来等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因为他是死是活,确实是听天命了,想尽人力都没办法。 兵船既没必要停下,又负有重要使命,当然就得一路下去了。如今他既不死,当地乡坊小吏就放了心,但要说派人去通报军方,实也大可不必。因为那商船就是去洛阳的,和李鱼同一目的地,他乘此船过
去,比当时乡坊再派人去还要快的多。
船在码头小作停留,便继续东向了。李鱼既在船上,杨千叶和墨白焰这两位便躲在舱中再不出来,李鱼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处就与杨千叶只一壁之隔。 船在码头小做停留,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找旷雀儿的下落。因为这里距洛阳已近,本不需要在此做什么补给,可是旷雀儿却音讯全无,他们又没能力驱动当地乡坊出人帮着搜寻打捞,只得黯然上路,只
是默默祈祷,希望在旷雀儿身上也能产生奇迹。
奇迹,有时候真的会发生。
一艘货船渡过最可怕的鬼门关,所有的人都送了口气。原本躲在船舱里默默祈祷的人,都欢欣鼓舞地涌上甲板,这时候,有人发现波滔起伏中,似乎有个人,正随着浪头,一起一伏的游向岸边。
那发现的人马上指给其他人看,但是船已顺流直下,河上浪头起伏,其他人再想看时,已经看不到了,便只当是那人眼花。其实就算证明不是那人眼花,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在这里,他们只能把命运交给这既给了他们财富,又给了他们无尽危险的大河,什么都做不了。
那人并没有眼花,大浪起伏中,确实有人正艰难地游向岸边,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旷雀儿和~~~罗霸道。
罗霸道的水性很一般,旷雀儿的水性却很好。但即便以旷雀儿的好水性,在如此的大风浪中,也很难自保,更不要说还要拉上一个水性不好的人。
两个人在风浪中涌动了很久,却因波浪滚滚,一边顺流而下,一边努力地向岸边扑腾,却很难发挥作用。
这时候,罗霸道在起伏的浊浪中,发现了一块破碎的甲板。
罗霸道立即松开旷雀儿,猛地向前一扑,一把抓住了碎甲板。
“快拉住……”
“我”字还没出口,罗霸道往甲板上猛地一扑,使得那甲板一沉,水便要呛进嘴里,所以他赶紧闭了嘴。
旷雀儿大喜,赶紧向前游动,抓住了罗霸道的脚,飞快地扯近了他的身边。
甲板不规则,也不是很大,两个人并排趴在上面很困难,不过因为浪头的涌动,那甲板的浮力倒是足以让二人较节省体力地浮在水上。
因为甲板面积有限,而且边缘参差不齐,似乎是被撞碎的,刺钩许多,无法抓扶,旷雀儿只能趴在罗霸道身上。 罗霸道双手抓着碎甲板,只能双脚扑腾,旷雀儿伏在罗霸道的身上,双手倒是可以间歇性地运用划水。这时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伏在罗霸道身上,借着浪的一起一伏,还不时挺动腰部助力,产生涌向
岸边的力量。 旷雀儿一扑上去,就感觉到罗霸道的身体有些僵硬,只当他是因为害怕,但他的身体太过僵硬,就容易抵消旷雀儿颠动腰部产生的动能,旷雀儿向他吼了几声放松,但效果也不大,气恼之下,只能加大颠
动腰部的力量。 两人一上一下地滑着手,渐渐在向下游流动的同时,渐渐靠向了岸边,岸边的水流比河中心要平静的多,这时划动的力量明显就大多了,也不知用了多久,当旷雀儿也感觉力尽的时候,两人终于划到了岸
边,双脚可以触到水下的地面。
旷雀儿松了口气,放开罗霸道,趟着冰冷的河水,踉跄地趟上岸去,一头仆倒在地,大力地喘着。而罗霸道,却仍抱着那块甲板……
旷雀儿气恼地道:“快放了甲板,水不深了,快上来。”
就见罗霸道很笨拙、很缓慢地动弹了一下,双脚落了地,慢慢从水中站了起来,而他怀中,仍旧抱着那块甲板。
有些溺水将死的人,哪怕是一段枯枝,都会紧紧抓住。旷雀儿倒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但是既然神智清醒,明知道双脚已经可以落地了,居然还紧抱着碎木板不放,旷雀儿不禁有些好笑。
她瞪着罗霸道,眼看着罗霸道像抱宝贝似的抱着那块木板慢慢地趟上岸,正没好气地想骂他两句,忽然发现……
那湿透的下襟上,似乎有红色的液体迅速浸染开来。
旷雀儿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罗霸道抱着木板,身子一转,仰面倒在沙滩上,怀里依旧抱着那块碎木板。 唔……这块被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碎木板,其实就是李鱼那般兵船上之前被绷断了缆绳的抛石机撞碎的舱壁,其中一块舱壁飞溅出去,抛进了水中,随着大大小小的浪头和漩涡在水中起伏,最终却救了罗
霸道和旷雀儿的性命。
一饮一啄,世事奇妙。
旷雀儿挣扎地坐起来,挪到罗霸道身边,想拿开他怀里的木板,查看他的伤势。可手抓木板刚刚一动,罗霸道便是一声闷吭:“别动,痛……”
旷雀儿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块木板里拗外撅的,似乎被什么重物撞击过,倒刺和尖锐处不仅边缘有,中间两侧也都有,罗员外抱着两端,中间的尖刺部位就抵在他的腹部处。
本来他一个人抓着这块木板,还能和身体有相当的距离以策安全,可是因为身上又伏了她,而且她还在罗员外的身上不停地做“鲤鱼打挺“的动作……
罗员外的双手和胸腹部都被尖锐的木刺扎烂了,而且那不是一次的扎刺,是在她的颠动下反复地扎刺,只看他双手一片血肉模糊,就可以想见,他胸腹处该是何等的凄惨。
这个男人…… 旷雀儿想骂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骂他。可话到了嘴边,却被颤抖的唇给消磨了,只剩下鼻尖儿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