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随行的哪一个官儿都不小,用不着自降身份,来向李鱼道喜。
只有褚龙骧,这员猛将就是北衙的高级将领,北衙禁军中的二号人物,直属天子,不受南衙管辖,宰相也不得干涉其升迁调任、日常军务的人物。
而北衙禁军包括六卫的大将军,其实都是虚职,由皇族主要是皇子等兼任,只挂其名,是不可能真的去领军的,所以褚龙骧这二号人物,实际上就是北衙禁军的一号大将。
李鱼能跟自己直辖系统的一号实权人物早有拉扯,这前途还得了?而他和褚龙骧的关系,皇帝在任命他之前不可能不调查清楚,可仍未有所忌讳,如今对他,的确算是绝对的信任了。
褚龙骧负责皇帝此行的具体防务,已不仅是皇帝身边的防务,而是以蒲州城为中心,整个地区的防务安排。随着皇帝所在的变动,帝国的政治中心等于也在同步变动,其他地方的军事信息也是送达此处。李绩虽是随行伴驾的军中重臣,可这种日常事务是不可能去管的,所以褚龙骧军务繁忙,平时李鱼都看不到他。如今李鱼成了他的直系下属,本该找机会去见见他,拉拉关系的,结果褚龙骧居然自己跑来
了。
“哈哈哈哈……”
褚龙骧还没进院子,爽快的大笑声就传了进来。
“李先生啊李先生,你与本将军着实地有缘,这才多久,咱们又可以一起共事了。”
李鱼听说是褚龙骧来了,忙不迭迎出去,道“学生……下官如今任职屯卫,本该拜见大将军,怎么劳动大将军来了,大将军如此看重,末将惶恐之至……”
“行了,别那淡了,俺老褚正要去西城巡营,查一查难民中是否还有奸人隐藏,顺道来瞧瞧你,自作多情什么。”
褚龙骧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因他闯来的急,来不及回避的深深和静静忍不住咬唇憋笑,脸都红了些。褚龙骧也不做,马鞭子拍打着手心,大军靴在厅中夸夸夸地来去,一脸得意洋洋:“长孙无忌那个臭不要脸的,还国舅爷呢,他奈何不得咱。我就核计吧,他坑不了我,就得想法子坑你,那老小子,能耐是有的,就是小心眼儿,特小心眼儿,你知道吗?这货就是睚眦之怨必报的主儿,我在陛下面前可提过不只一回了,陛下这次把你调进北衙,他这位宰相再也管不着你,也不敢管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俺老褚
。”
李鱼听了好笑,敢情这位是来表功的。不过对这位性情爽朗、毫无心机的大将军,李鱼极有好感,忙上前郑重施礼,向他道谢。褚龙骧得意洋洋,受用的很。
李鱼道:“将军此去西城,可还有些功夫?您军务在身,酒是不敢请您喝的,咱们可以……”
褚龙骧瞪眼道:“不喝酒,那还有什么意思?等回了长安,你请我吃酒就是,现在就别穷客气了。我也忙得很,这就得……”
他刚说到这里,就见一名军士急匆匆跑进来,一脸的惶急。
褚龙骧不等他说话,先瞪眼道:“急什么急,老子这就走了。”
那军士道:“不是的,大将军,有军情急报。”
他凑到褚龙骧耳边,急急耳语了几句。
褚龙骧一张黑脸蛋子登时一白,变色道:“什么,齐王谋反?”
那军士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不是还不好声张么,我才对你耳语,可你这大嗓门子,生怕旁人不知道吗?
褚龙骧沉声道:“诸文武可已通知到了?但凡尚不知情的,速速让他们去行宫,快!马上去!”
把那士卒喝了出去,褚龙骧便对李鱼道:“出了他娘的大事了,老褚得马上去行宫,回头再说。”
这褚龙骧风风火火的就跑了,深深和静静凑过来,好奇地道:“郎君,齐王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呀,这是要打仗了么?”
李鱼长吸一口气,道:“你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对人胡乱讲话,我马上去行宫。”
深深急道“郎君去做什么?郎君是工部……”
说到这里,她才省起,李鱼已是军中人了,不禁害怕道:“郎君要上战场么?”李鱼笑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屯卫中人,负责拱卫陛下的,要打仗也轮不到我去。只是刚刚圣旨下了,叫我即刻上任,现如今有了兵变,我却不好拖到明日再去报道了。你们且安心歇了,我去行宫报到。
”
深深和静静听说不用她们男人上战场,这才安心。李鱼这时尚未正式报到,也无军装,就仍旧穿了他的大红袍,急匆匆直奔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