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幢华宅。
花厅中古雅奢华,一瞧那大家气派,深深便摒了呼吸,似乎生怕呼吸大了些,都玷污了人家那些一看就昂贵无比的器物摆设。
她就站在博古架旁等着,旁边就是一具青陶的大花鱼盆,盆中假山清水,水底细密翠绿的水草,当真是绿意盎然。
“在看什么?”
深深正低头看着那细密如针尖,簇攒鲜绿的水草,一个清丽的声音突然响起。
深深抬头一看,顿时有种整个厅堂都为之亮了一亮的感觉。
太美了!不仅仅是美,尤其是那种成熟妩媚的风情,就看那眉儿弯弯,就看那华服飘飘,就看那发髻斜堕,那说不出的韵味儿便透体而出,让这青涩的黄毛丫头自惭形秽。
“我……我看这花盆中水草生得甚好,再……再放几条鱼儿就更好了。”
“哦!你说鱼儿啊,鱼儿本来是有的,倒是那草,后栽的,为了让鱼儿更加悠闲自在。可那鱼儿老是吃草,叫人好不着恼,所以被我给扔了。”
“啊?”
深深的大脑有些当机,一时弄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栽草,是为了让鱼儿活得最好。鱼儿吃草,所以扔了鱼,留了草……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第五凌若在案几后边轻轻坐下,上下看了看她:“你是李鱼家里的人?”
深深吃了一惊:“姑娘怎么知道?我刚刚,好像只说有要事要见姑娘,并未说是哪里来的人。”
第五凌若撇了撇嘴,道:“生得这么俊俏,也就是那个采花大盗,采花而不藏花,才肯让你出来招摇了。”
“咦?这位美的仙子似的姑娘夸我生得俊俏呢。”深深信心大增,赶紧直起腰杆,努力挺了挺她的“信心。”
第五凌若自斟一杯茶,悠然道:“你是吉祥,还是作作啊?”
深深又是一呆:“姑娘原来知道吉祥姐、作作姐的名字呀。”
第五凌若讶异道:“你不是她们,那你是……”
“我叫深深!”
第五凌若没好气地道:“那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个浅浅啊?”
“没有浅浅,只有静静。”
第五凌若静静地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算了,我跟他生不起这个闲气。你来,可是为了他交给我的那件东西?”
“对,我来,是想请姑娘拿出小郎君的那本账簿。”
第五凌若黛眉一蹙:“账簿……你打算怎么交出去?拿到大理寺去喊冤么?那样的话,若是人家问一句,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你做何解释?”
深深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郎君给作作姐留话说,这事儿姑娘你有解决办法。”
第五凌若道:“可我这个办法,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去做!他叫……叫什么来着?”
深深道:“狗头儿!小郎君留下的话说,这人叫狗头儿。”
第五凌若盯着深深:“如何找到他?”
深深道:“西市署里有个贾师,叫陈飞扬。小郎君说,姑娘你只要找到陈飞扬,就能找到狗头儿。”
第五凌若挑了挑眉,该对的都对上了,她都不用刻意去查深深的身份,她既然找得上门来,要的出账本,说得出执行计划的人叫狗头儿,联系人则为陈飞扬,那就一定不会错了。
所以,第五凌若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她向门口轻轻一扬手,一个侍卫便快速离去。第五凌若对深深换上了一副和气的笑脸:“深深妹子,来坐,我已派人快马去找陈飞扬,很快他就会到了。”
“吃点果子。”
“谢谢凌若姐姐。”
“喝茶。”
“谢谢凌若姐姐。”
“哈!你这个银镯子!我小时候也有一只这样的银镯子,一模一样!上边的花纹都一样,后来不小心丢了,我足足伤心了一个月呢!深深妹子,我有个不情之请,把它换给我吧!”
“哈?”
“我用两副金镯子,一副碧玉镯子,一副猫儿眼的耳环换,可以吗?”
“……谢谢凌若姐姐。”其实,藏账簿于第五凌若之手,剩下的事第五凌若就可以一手包办。作作和吉祥能打听到的事情,难道第五凌若办不到?只不过生死与共,是最容易建立交情的时候,李鱼只是顺便利用了这件事,努力打
造他的和谐家庭罢了。
李鱼能搂草打兔子,玩个一举两得。难道比他更聪明的第五凌若不会?陈飞扬此时犹未到,狗头儿尚不知在何方,天真烂漫的深深姑娘已经把杨家大院儿一众女子的祖宗八辈儿都抖搂了出来,第五凌若已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矣!